面對槍口,内厄姆沒有一絲色變,他笑眯眯地張開雙臂,“我親愛的孩子,你是學習壓力太大以至于喪失理智了嗎,我不是你的父親,還會有誰是。”
“保羅,你手裡的槍可不是玩具,聽話啊,把槍放下吧,這裡沒有任何危險。”
“啊!别過來!”眼見的内厄姆走近一步,保羅驚恐地怪叫一聲,下一刻槍□□響。
一枚鉛彈直直地射向内厄姆,擦着他的胳膊射進後邊的牆壁。
伊洛裡瞳孔緊縮了,那個傷口流出來的血液不是紅的、也不是藍色的,而是如污泥一般漆黑。
内厄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臉部肌肉奇異地鼓動起來,像有無數蟲子在皮囊下蠕動。
他身軀猛地暴漲,大聲怒吼:“小混蛋!你死定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内厄姆,不,影魔大祭司辛巴恢複成原樣,胖壯得像座小山丘,肚子上的贅肉疊成三層,全身的皮膚褪成慘白的顔色,他的嘴唇萎縮,尖牙長出來,頭發、胡子全部脫落,地上的影子瘋狂扭動變形。
“啊啊啊啊——”是妓女的尖叫,劃破了靜谧的夜。
“聒噪!”辛巴一手擰斷了妓女的脖子,錯位的骨頭發出瘆人的嘎達聲,女人的脖子頃刻軟得像根面條墜垂下來,脖頸吊着頭顱,死不瞑目的一雙眼睛瞪着保羅。
“别過來别過來,滾啊。”保羅崩潰了,手中的槍支再度開火,但因為手抖得太厲害,這一發沒有打中辛巴。
辛巴氣惱到極點,家畜一樣卑賤的人類居然但敢弄傷了他,還敢拿手槍對準他。
“你也跟你的死老爹一樣去死吧。”辛巴伸手去抓保羅,抓住他的衣領就要把他狠力掼到地上。
保羅手裡的手槍被甩了出去,在地闆上摔出響聲。
“救命!”保羅掙紮着失聲哭泣。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巨大的爆響從辛巴身後響起。
——嗬。辛巴發出嗬嗬的吸氣聲,後背像是被一個巨大的鐵塊撞擊,燒起劇烈的疼痛。
他去摸自己的背,摸到一手血,後背被子彈破開一個小孔,正從裡面淅淅瀝瀝地流出濃黑的稠血。
如同被操縱的木偶,辛巴一停一頓地轉過身,但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同時他手乏力地松開,尖叫的保羅掙脫開來,連滾帶爬地逃出這個可怕的房間。
伊洛裡胸口劇烈地起伏,眼前見到的慘白怪物讓他頭疼欲裂。
他知道索菲娅是怎麼死的了,看見此情此景怎麼可能還不清楚,一個嗜于食人的影魔,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遇上一個落單的紅血少女,除了吃了她之外還會有其他什麼可能性?
怪不得内厄姆會知道這麼多,因為他就是害死索菲娅的劊子手啊。
伊洛裡咬緊了牙關,接連扣動扳機,直到手槍裡的子彈都打光了,扣動扳機都沒辦法再射出一枚子彈為止。
随着恢複原形,辛巴的五感都不複人類那般遲鈍,而是得到了一個巨大的提升,隻見他猛地跳到高大的鬥櫃上,四肢攀附在櫃頂邊緣,躲開接下來的子彈。
等他跳到鬥櫃上時,那突然出現的攻擊也停了下來,房間一片寂靜,沒有第二者存在的迹象。
這時一陣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呼呼吹進來。
辛巴頓住了,像狗一樣使勁吸鼻子,發出哧的聲音,“呵呵,看來我們今天不止有兩個沒被邀請的客人來啊,都怪剛才太混亂了,以至于我都沒能立刻發覺,給予新客人一個适合的迎接禮。”
辛巴的右眼沒動,另一隻左眼則往下轉動,不同步的兩個眼瞳看起來很是詭異。
他微笑着,語氣卻陰郁得令人膽寒,“我沒認錯人對吧,躲在屏風後邊的伊洛裡·亨特教授?怎麼,你是還不相信你妹妹死了,來我這裡找她嗎?”
“但是我可沒有騙你,你妹妹确切無誤已經死了,不是我動的手——是被我的族人給吃了,哈哈哈哈哈!你難道沒有在水溝裡找到她的碎塊嗎!”
随着辛巴那句話落地,伊洛裡全身血液都似乎在血管中倒流,他猛地推開屏風,往外狂奔。
“啊……”辛巴喟歎,“你跑不掉的。”
辛巴中彈了,傷口肌肉一直在收縮,跑動的動作和速度都受到了影響,再加上伊洛裡此時是隐身狀态,所以沒過幾個拐角,他就跟丢了伊洛裡。
但辛巴沒有無能狂怒,反而壓着聲音地笑了幾聲,用一種貪婪的語調說:“我聞得見你的氣味,一直聞得到,知道嗎,亨特教授,你身上是甜蜜的鈴蘭花蜜香味,遠比藍血人更甜,更香,如果所有人類都是家畜,那你是其中品級最高的,我在贊美你的美味。”
“這意味着你躲起來是沒有用的,不管躲去什麼地方,我都能夠靠我的鼻子把你找出來,接着我會活生生地吃掉你,一邊享受你的尖叫一邊咬斷你的手骨,從四肢到軀幹,手臂、大腿、柔嫩的腹腔,慢慢地,一點點撕咬,一直吃到你再也尖叫不出來。”
辛巴咽下一口唾沫,咧開血紅色的牙齒,“我會很享受這一餐的,特别在你把子彈打進我的身體之後。”
辛巴趴在地毯上,使勁嗅聞伊洛裡殘留的氣味,窸窣地滑過走廊。
聽見那逐漸接近的簌簌滑動聲,匆忙中藏進一個雜物間的伊洛裡心底如同炸裂的海底火山,血管都要恐懼得迸裂。
在這逼仄的小隔間裡他摸來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