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贈禮物,對紅血人來說,是互表愛意、感情加深的标志之一。
因此雖然不舍,但狄法還是應下了,“好。”
伊洛裡也開心,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能請假,本來他都做好要編很多瞎話的準備的了。
“謝謝你的信任,閣——”
最後一個音節還沒來得及發出,伊洛裡視線一晃,被狄法拉進了懷裡。
“我會在城堡等你,早點回來。”狄法在伊洛裡的耳邊低語。
高大的藍血貴族幾乎完全圈住了身高較矮的紅血教授。
繡着金線的領口蹭過伊洛裡的鼻尖,癢痛的,狄法身上糅雜了辛辣煙草味的複雜氣味包圍了他。
不難聞,甚至會讓人生出一種沉靜又熱烈的錯覺。
如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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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波加城的東十字區,準确來說并不算是城區,而是由一頂頂帳篷搭建起來的流浪者營地。
不受待見的幫派分子、逃犯、毒蟲、流浪漢、乞丐和妓女等社會邊緣人都在這裡紮堆,營區裡常年彌漫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惡臭。
伊洛裡穿行在帳篷之間的泥濘中。
遠處一頂髒污得看不出原本色彩的灰帳篷在風中搖晃,暗褐色的血迹、嘔吐物還是什麼别的東西,一塌糊塗地糊在布料上邊。
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闆豎在帳篷出入口,用歪扭的字體寫着:占蔔三十銀,詛咒一百金,窮鬼别來。
木闆底下還連着一條線,直接連入帳篷内,為了防止被小偷偷走。
伊洛裡掀開營帳門,彎下身進去。
裡面昏暗得隻能勉強看出來擺了一張缺腿的木桌,上面堆滿了稀奇古怪的卡牌、幹草和樹根,桌子後邊坐着一個披着鬥篷,身上纏滿繃帶的瘦猴兒。
“瞧瞧,這不是我們了不起的教授大人嗎,可真是稀客啊。”瘦猴兒巴尼咧開一個誇張的笑,他臉上布滿白一塊淺一塊的白癜風。
他就是一口咬定狄法·卡斯德伊擄走了索菲娅·亨特的占蔔師。
伊洛裡沒有客套的心思,“占蔔師巴尼,按你說的,我已經找遍了灰鑄鐵城堡,甚至連禁地都進去看了,但依舊一無所獲,索菲娅不在那裡的任何一個房間中。”
巴尼嘻嘻笑了一聲,伸出手,“我占蔔從來不會出錯。教授大人你要再問,那就得再付一次錢,讓有錢的敗類去操免費服務那份心吧,占蔔師巴尼可不打白工。”
伊洛裡臉色難看:“你在詐騙。”
“可不能那麼說,你也是親眼看見水晶球顯出了你妹妹的影像。”巴尼狹促地擠了擠眼,貪婪的眼神打量着伊洛裡,想從他身上刮下一片片肉。
他油腔滑調道:“别氣嘛,跟妹妹的安危相比,三十銀币對您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們再坐下好好談談吧。”
他手邊的水晶球開始閃爍,迸發出灰白光線,細看還仿佛能看見裡面隐約有多張人臉在湧動。
伊洛裡按捺着。比起索菲娅,錢确實根本什麼也算不上,但前提是巴尼講的話是對的。
他數出三十枚銀币,用手壓在桌面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巴尼,“錢在這兒,但除非你告訴我我想要的,不然你得不到一個子兒。”
巴尼撲哧一聲,咧開戲谑的笑,兩排黑色的牙齒讓他看起來更邪惡,“嗳喲,那當然啦。”
他雙手摩挲着髒兮兮的水晶球,手上纏着的繃帶摩擦出令人不适的刮擦聲,窸窸窣窣,像食肉的蜈蚣爬過動物頭骨。
水晶球裡的人臉扭曲起來,尖叫着翻滾。
巴尼從随身的一個布袋中抓出來一撮不知名的藥粉,往閃着光的水晶球上一吹。
呼哧——
索菲娅的身影逐漸在水晶球裡凝聚,就快要成型,下一刻水晶球卻轟然炸裂,碎了一地粉末。
這是什麼回事?
巴尼看着滿地碎片,拈起一塊碎片端詳了一會兒,像是看見什麼有趣的事情,咧開嘴笑得停不下來,“哈、哈哈哈哈!”
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講:“都說了,我的感覺從來不會弄錯,黑暗的力量籠罩着卡斯德伊,那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可要倒大黴了。”
伊洛裡臉色更難看:“你在占蔔什麼,我不關心卡斯德伊的黑暗,我隻要索菲娅回家。”
巴尼費勁地抹了一把臉,嘴唇已經因缺氧呈現紫绀,卻還是陰險地眯起眼,“哦,我親愛的教授,你當然應該追尋這個黑暗,它可是吞噬了你的妹妹。”
“黑暗所在之處,就是你妹妹的位置。”
巴尼猛地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出了伊洛裡藏在衣服下的項鍊,金鍊應聲崩斷。
“看我發現什麼好東西了,那位公爵肯定很喜歡你吧,不然怎麼會送你這麼貴重的項鍊。”
“你幹什麼?!把它還給我。”伊洛裡撲過去,按住了巴尼,去掰他的手指。
伊洛裡搶到了鍊子,身下的人卻變成了木頭,鍊子也化成爛泥。
嘻嘻的奸笑聲從身後傳來,巴尼站在陰影裡,做了一個下流的□□手勢,“教授大人,你并沒有走錯,而是走到了一條再正确不過的道路上哩。再努力,更加讨好那位公爵,他自然會為你做到一切。這條項鍊就是最好的明證,它的價值足以買下半個公國。”
“不過現在這條項鍊,就當作是我的報酬好了。”
話音未落,巴尼就砸出一個黑色的圓球,嗙的一聲巨響,連人帶項鍊全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