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應天，楊慎先下船了。

趙小照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着他手。

“哥哥，以後你一定要常常來看我啊！”

楊慎說：“我回四川了，日後想要再見卻也難。”

他年後自然也還是要回京城的，這麼說也就是逗逗這小子。

“别啊。”

趙小照甩着他手：“我不喜歡陸先生，你來當我老師好不好？”

楊慎啼笑皆非：“我自己學業未精，怎麼敢當别人的老師。”

“可是……”

他認真說：“小照，你人雖然聰明，幼時沒有定性也沒什麼，但若一直如此，再好的天賦也不過是浪費了。”

趙小照似懂非懂，委屈說：“可是陸老頭總是說我不好。”

“嚴師出高徒，陸先生教育你沒錯。”

不管誰碰上這種學生，都得折壽。

“你又不這樣對我……”

“我也不是你真正的老師。”楊慎揉了揉他腦袋，“好了，若是有緣，自然會有再見的一天。”

他豎起一根手指，“不過說好了，再見的時候，那你都用那天的标準來招待我？”

“可是……”趙小照委委屈屈，“我沒有錢……”

“錢我有。”楊慎立刻掏出幾個小銀元寶，塞到他手上，“那說好了，下回還這麼吃啊。”

小照同學對錢還沒有概念，也不知道這裡面值多少雞翅。

反正就是毫不客氣收了。

不過，他來不往非禮也。

他掏出一樣包的好好的東西。

“哥哥，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楊慎接過來，手感大小是書，也就收了。

兩人一番互訴衷腸，抱頭痛哭，然後揮手告别。

坐上馬車，楊慎打開趙小照送他的禮物，果然是兩本書。

書上幾個大字——《幾何原本》

“這是什麼書？從未聽說過？”

光書名就不明白。

幾何？幾何是什麼意思？什麼是幾何？

楊慎翻開書一看，有一篇序。

唐、虞之世。自羲、和治曆，暨司空、後稷、工、虞、典樂五官者，非度數不為功。《周官》六藝，數與居一焉；而五藝者，不以度數從事，亦不得工也。襄、曠之于音，般、墨之于械，豈有他謬巧哉？精于用法爾已。故嘗謂三代而上，為此業者，盛有元元本本，師傅、曹習之學，而畢喪于祖龍之焰。漢以來多任意揣摩，如盲人射的，虛發無效；或依拟形似，如持螢燭象，得首失尾。至于今而此道盡廢，有不得不廢者矣。

《幾何原本》是公元前約三百年時希臘數學家歐幾裡得所著，一共十三卷。

明神宗萬曆年間，耶稣會教士意大利人利瑪窦來華傳教。

與徐光啟相識後，利瑪窦就推薦此書，并與徐光啟合譯其前六卷。

《幾何原本》前六卷，于萬曆三十一年起譯，至萬曆三十五年完成，是我國第一部介紹西洋數學的譯本。

其餘各卷直到清鹹豐七年，才由李善蘭和英國教士偉烈亞力補譯完成。

這篇序是在《幾何原本》前六卷譯成後，刻書時由徐光啟寫成的。

《幾何原本》者，度數之宗，所以窮方圓平直之情，盡規矩準繩之用也，私心自謂：“不意古學廢絕二千年後，頓獲補綴唐、虞、三代之阙典遺義，其禆益當世，定複不小。”

因偕二、三同志，刻而傳之。

既然楊慎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不僅詩詞、散曲、散文、雜劇無一不精，儒學、經學、書法、繪畫也都有大成。

那多學一門數學，應該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幾何原本》第一卷講三角形全等的條件，三角形邊和角的大小關系，平行線理論，三角形和多角形面積相等的條件。

第二卷講如何把三角形變成面積相等的正方形。

第三卷講圓。

第四卷讨論内接和外切多邊形。

第六卷講相似多邊形理論。

第五、七、八、九、十卷講述比例和算術的理論，最後講述立體幾何。

反正中學課程裡的初等幾何都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