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說事,沒事你就回去吧。”
“别啊。”
趙小照挪着椅子,更靠近了一些。
“先生,那天你讓我們看太陽,是做什麼啊?”
陸老頭翻了個白眼:“你不是不肯看麼。”
“現在肯了。”
“你想了?”陸老頭冷笑,“老夫現在還不願意教了呢。”
“别啊,先生。”趙小照說,“學生有問題想請教。”
“你居然有問題?”陸老頭陰陽怪氣地說,“你能耐不是大的很麼。”
“先生,您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老是和我們這些小孩子斤斤計較。”
趙小照苦口婆心說,“做大人的,要有做大人的風範,心胸開闊些麼。”
什麼?!陸老頭簡直兩眼一黑,你居然還教訓起我來了。
真是錢難賺、屎難吃!
——罷了,等回了京城,我就辭了不幹了。
——沒有你家這幾個錢,老頭子我也不至于就餓死在街頭了。
“先生,你說一日之中,太陽何時離人近、何時離人遠?”
張翼他們開蒙也沒多久,自然還未學到兩小兒辯日,不過大家都有樸素的自然思想。
張爾想了想說:“太陽早上離人近,中午離人遠。早上的太陽有鍋那麼大,中午卻隻剩盤子大小了,這不是遠時看起來小、而近時看起來大麼?”
“不對。”張翼說,“我覺得是早上遠、中午近。早上涼快,中午熱,這不就是近時熱而遠時涼麼。”
“先生博學多才。”趙小照仰起頭捧殺,“您覺得哪個對?”
陸老頭咬着牙:“我不知道。
趙小照茶茶地說:“您如此睿智,卻不知道?”
“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其實張爾覺得自己說的挺對,索性把楊慎拉過來。
楊慎聽完,笑着說:“這個先生不知道也不足為奇。畢竟,孔聖人都不能解答。”
“這世上還有孔聖人不能解答的?”
“大千世界,聖人也不是無所不能。”
“可孔聖人都已經是千年前的人了,這麼久過去了,還不能解答嗎?”
“也許以後會有,不過目前還不能。”
趙小照問:“哥哥,你這麼厲害,也不行嗎?”
這幾日下來,楊慎已經對趙小照的吹捧免疫了。
“我确實也不能。”
趙小照眨眨眼睛:“可是我覺得我行。”
楊慎:……
陸先生:……啊呸……
不等他們發出質疑,尤其是不等陸老頭那“請開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小照滔滔不絕:“首先,我覺得二哥的說法不對。”
“為什麼?”
“太陽的大小其實根本沒有變化,隻是早上離地面近,你有參照物,中午到了天上,你沒啥子參照而已,明明兩個都是一樣大。”
“怎麼可能。”張爾急了,“尺子呢,我現在就用尺子量。”
他當即找了一把尺子,去外頭量長度去了。
張宛說:“别對着太陽看,小小年紀把眼睛給看壞了。”
說着,拿了一副墨鏡出來。
張爾量了現在的長度,不過早上的長度,得要明天量了。
次日早上一量,果然是幾乎沒什麼差别。
張爾洩氣:“怎麼會這樣……”
張宛安撫他:“你知道用尺子量,已經很好,這叫做量化思維。”
總要比空口無憑,看誰嘴皮子更利索好。
這小子張翼高興了。
“那我就是對的了。”
“非也非也。”趙小照搖頭晃腦,“你也是錯的。”
張翼不樂意了:“他既然錯的,那我怎麼可能也錯。”
兩個距離,按說不可能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總歸得有一個長一些、一個短一些,張翼這邏輯也沒錯。
“我哪裡錯的,你說出個原因來?”
看來,張翼也是個辯論的高手。
——反正你說不出我哪裡錯,那我就一定是對的。
趙小照難得遇上對手,苦思冥想好一陣子,突然伸手摟住張翼的脖子。
“哥哥,你要是承認你錯了,我下船給你買好吃的。”
張翼:???
“哎呀,哥哥,你就讓讓我怎麼了……”
楊慎:……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張宛就瞧着自己兒子,跟個交際花似的,纏完這個哥哥,去纏那個哥哥。
誰都抵擋不了趙小照的軟磨硬纏。
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這究竟像誰?
反正不像她,也不像趙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