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等我。”裴時禮道,“越往内,你情況越糟糕。”
“我還沒見到顔塵。”傅熹年吸了吸鼻子,他能清楚感覺到自己思維開始蘑菇化了。
很難去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尤其是對沒有當過蘑菇的人來說,大概就是一種暈暈乎乎,但是又很安逸舒适的感覺。
想原地紮根。
嘤。
裴時禮回頭看了一眼,又往前看了一眼,思索間改了主意:“還是一起吧,出現意外有個照應。”
傅熹年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人待着更危險。
“好哦。”傅熹年點頭,“顔塵,我來啦。”
兩人又挪動了幾分鐘,終于繞到了第一處拐彎點,裴時禮也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另外一個培養室。
和剛剛的培養室不同,這個培養室内泡着的,全都是活生生的裸/人。
他們口鼻眼中菌絲四散,淺色透明的液體已經發黴,白毛綠毛淺淺蓋上一層,地上也長着黴斑,空氣溫度比外面涼上不少。
“砰——”,耳側傳來碰撞聲,裴時禮回眸,隻見傅熹年正往一個空培養皿裡爬,沒爬上去摔了一跤。
“傅熹年。”裴時禮快走兩步,上前想把傅熹年拉起來。
湊近,卻聽到小少爺淺淺的嗚咽聲。
“起來了。”裴時禮伸手。
傅熹年埋在臂彎裡,一雙紅眸水滋滋,泛着淚光看向裴時禮,聲音啞啞的,委屈巴巴道:“他們都讨厭我。”
裴時禮一頓,伸出去的手壓在傅熹年白色帽子上:“我不讨厭你。”
“你愛吃蘑菇嗎?”傅熹年問。
“沒吃過。”裴時禮說。
傅熹年張了張嘴,話到嘴邊不知道說點什麼,就這樣被裴時禮拉了起來。
“拉好我。”裴時禮将剩下的半截衣服一角遞給傅熹年,“不許亂跑。”
“蘑菇不會亂跑。”傅熹年吐槽,“笨。”
裴時禮:“……”
他這是……被蘑菇罵了?
裴時禮檢查了下兩人身上的蘑菇瓶,确保還在後,繼續拉着傅熹年往内走去。
從裸/人培養皿中穿過,傅熹年臉上的豔羨快溢出來了,他好想進去泡泡,舒服。
裴時禮拉着在變成蘑菇邊緣的傅熹年火速穿過,又是一截不短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孤零零的立着一個牢籠。
牢籠很大也很空,将整個甬道口占滿,周遭挂滿鎖鍊,裡面坐着一個人,銀發染血,紫眸淡漠,穿着一身有些破舊的實驗服。
和傅熹年家的海報有些像,卻又不太像。
一側的傅熹年傻笑兩聲,意識有些模糊,倏的對上那雙紫眸,幸福的“嗷”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裴時禮:“……”
他搖了搖傅熹年,見他完全暈死過去,隻得将傅熹年背在身後,順道心想,這污染物模仿了個七七八八,卻丢了神。
污染區經常有這種把戲,一旦中了陷阱,會被當場活剝,隻留一具全屍。
裴時禮沒見過這麼兇惡的副本,這是頭一次。
污染物見裴時禮停下,斟酌開口:“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類。”
往往這個時候,那些人類就會心疼他,憐憫他……
裴時禮:“……”
“它這是在幹什麼?”裴時禮問池霧。
池霧:“表演節目。”
等了個寂寞的污染物抿唇,美目一橫:“人類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裴時禮别開眸子,開始找染過籠子去甬道内部的方法,完全沒把面前的污染物放在眼裡。
污染物心一橫:“就算你帶走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它絮絮叨叨,一個人在那邊說了許多話,裴時禮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出口沒找到,想殺的污染物倒是多了一個。
過了片刻,美人污染物實在沒忍住,怒目圓睜:“我要殺了你。”
裴時禮停下,對哦,從這兒過去最好的方法,不就是殺了它嗎?
看着那雙正在思考的黑眸,僞裝成顔塵的污染物徹底沉默了。
身上的皮剝落,變成一灘黑漆漆的黴菌,從牢籠的縫隙中流出,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黴菌中夾雜着的骨頭和油脂。
随着黴菌的離開,牢籠裡留下一具屍骨。
“它這是……”
“被你氣跑了。”池霧道。
越往内,溫度反而高了些,裴時禮鑽進牢籠,又鑽了出去,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穿過這層甬道,屬于是真正到了頭,裡面米白色菌絲多了一倍不止,池霧也道:“顔塵就在這裡。”
裴時禮又往内走了幾步,腰間的儀器突然輕微的【滴】了一聲。
【您距離重要藥品隻剩100米】
裴時禮一愣,下一刻,一道深紫色的雷直擊命門,白骨揚起,觸上紫電,裴時禮渾身被電的抽搐,半跪在地上,第一次想罵人。
誰說三元藥業不行,三元藥業可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