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歡看着面前的手機,視頻已經停止了播放,最後的畫面留在了陸笙安靜帶笑的睡顔上,沉靜又美好,若不是看過之前那個視頻,甚至都想不出他剛剛經曆過什麼。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但手指一滑,便滑到了上一個視頻上。
ECT……如果上輩子已經經曆過一次的話,那重新回來之後,是明明知道會經曆什麼,卻仍然義無反顧地重來一次了是嗎?
吃桃子……是為了不要忘記我嗎?
顔歡想到前世陸笙對他說那些話時的表情,那種真實的困惑,茫然,幾次皺起的眉和思索的表情。
當時他接受不了他的話,隻當他還在想怎麼敷衍他,怎麼甩開他,如果是因為記憶缺失的話,當時他可能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和他之間的發生的種種,而隻是憑借了周圍人給到他的,可能是錯誤的信息。
那個時候的陸笙,在對他說出那些話之前,又經曆過多少次的所謂“治療”?
……顔歡一下子崩潰了。
他到底幹了什麼?!
顔歡拿出自己的手機,微信打過去卻沒人接,最後隻能找姚醫生要了電話号碼,姚醫生對他連陸笙電話号碼都沒有這件事很震驚。
但打過去依然是關機。
姚醫生看着顔歡慌張又崩潰的樣子,甚至還帶着點興味觀察了他一下,才開口:“本來在我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很荒謬,現在一看,隻覺得更荒謬了。”
顔歡對他的風涼話充耳不聞,他現在腦海裡隻剩下找到陸笙,把一切都問清楚說清楚,其它的什麼都想不了。
姚醫生見他這裡都找不到陸笙,也沒再多呆,留下一句有消息記得通知他就走了。
顔歡坐在包廂裡很久,他先找了輔導員,輔導員卻說陸笙因為一直沒來學校,他們聯系到家裡之後,他們說陸笙身體不适,給他補了病假單,顔歡再問,卻說病情不好和他說,他就明白了。
應該是姚醫生他們做的,如果是心理方面的,涉及隐私,自然不會随便和他說。
他又去問了李賢和張之柱,他們也不知道。
吳林峰一直都在找他問陸笙的事,肯定也不知道,顔歡想了一圈,卻發現陸笙看似很受歡迎,看似來了江城三個月,卻仍然沒有一處是他可以信任的地方。
他所有的行動軌迹,好像都是在圍着自己轉,自己一直在想辦法逃開他,可他又何嘗不是一直在往他身邊靠呢?
他總是覺得為什麼陸笙好像時時刻刻都在身邊,但在他最想要找到他的時候,他卻不見了。
最後,顔歡唯一能想到的場所就是陸笙租的那個房子,雖然想到姚醫生可能已經去過了,但他還是想去看看,等他換了衣服到了陸笙家門口的時候,看着門上的密碼鎖,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家的密碼,但是想了想,輸入自己的生日,結果提示錯了。
自作多情了嗎?
顔歡尴尬了一秒,想了什麼,又輸了一次。
241224。
門開了。
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天。
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好的情緒差點又崩潰了,顔歡吸了下鼻子,第二次走進了這個房子。
上次來的時候什麼心情都沒有,隻大概地掃了一眼,這次仔細看下來,卻發現,這個房子裡其實并沒有多少生活氣息,真正能看出有人住過的,就隻有客廳的沙發和茶幾。
甚至上面也收拾的很幹淨,顔歡走到沙發那裡,想到上次他們在這裡的争吵。
“你說過隻喜歡我的。”
陸笙當時好像是這麼說過,但他這輩子從來沒對他說過這樣的話,這是他上輩子的口頭禅,特别在親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地示愛,然後看陸笙被他的示愛弄得有些羞澀的樣子,他就有種調戲良家婦女的成就感,高興的不得了。
顔歡坐到沙發上,布藝的沙發上還殘留着一丁點兒煙草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
鼠尾草和海鹽。
幹淨的木質調,不複雜,軟軟的鼠尾草加上清淡的海鹽,像是植物裡混着極淡的鹹鹹奶香,清澈又治愈。
顔歡想起來。
這個味道與其說是陸笙喜歡的味道,其實應該說是他喜歡的味道。
之前有一次陸笙從外面回來,身上沾了這個味道,他聞了說喜歡,于是陸笙第二天就買回來了這個味道的沐浴露,還送給他一瓶,隻是重生後,他再也沒用過。
顔歡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想到李賢說的,他們穿同樣牌子的衣服,于是走進了卧室。
卧室裡也依舊很簡單,甚至連床頭櫃上都沒有什麼私人的物品,隻有床上的被褥亂着,沒有收拾,看得出來主人走之前很匆忙,否則一向整潔到有點強迫症的人是不會放任被褥亂成這樣的。
顔歡摸了摸。
冷的。
摸完他又在心裡笑了一下自己,當然是冷的,難不成還能是熱的嗎?
他打開衣櫃,而打開的一瞬間,就看到了零星幾件衣服裡,中間挂着的,正是那件被他遺忘,卻應該是非常熟悉的羽絨服。
上輩子,他給陸笙買過的那件想有來當同款穿的羽絨服。
這輩子,他刻意地再沒有買過這個牌子。
明明,他的破綻這麼多,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閉起眼睛,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