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團中沈依雲擺了擺手,咔嚓咔嚓幾道碎裂聲傳來,剛剛還萬裡無雲的天空瞬間化為了碎片,就連沈晚晚跪着的玉梯也變成的石地。
沈晚晚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消失殆盡,漫天的火光和吵鬧的蓬萊衆人出現在她眼前。
“傳承現在還不能給你,但解你師兄替身偶的口訣給你了。”
沈依雲冷冰冰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沈晚晚,我教你辯心,你學得很好,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說過待人要心誠。”
“對别人誠,也要對自己誠。”
“你的心,不誠。”
“等你想明白了,來妖族找我。”
她丢下這句話,再無聲影,隻留一個玉佩落在原地。
漫天火光中,沈晚晚垂下眼撿起那塊玉佩:“心誠。”
“對待師傅本人當然要心誠,她是救我命者是傳我道者,我自當心誠。”
“可對你一個看不清善惡的‘靈’,我如何心誠?”
她将玉佩收進袖中,看向天邊:“師傅,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回想着最近經曆的種種,從宗門大選到試煉秘境又到宗門大比,無形中總有一雙手推着她在前進。
若溯源起來,可追究到最初,沈依雲留下的那句話。
“雖說破雲宗與其他宗門不大往來,但也不可對外界絲毫不知,待到晚晚修行得當,就讓她出去見見世面。”
“就從宗門大比開始吧。”
回想着師兄打開師傅留下的留影石裡的畫面,前面囑咐的都是有關宗門的大小事宜,偏偏在最後會說這樣一句話。
像是刻意地引着我去宗門大選,在世人面前露臉,不,不是在世人面前露臉,是要在劍宗面前露臉,要在劍宗闫長老面前露臉。
然後呢,在闫長老面前露臉對我和師兄來講可沒一點好處,但卻可以引我去試煉秘境,再來蓬萊見你。
可為何一定要把傳承放在蓬萊,還一定要先去試煉秘境呢?
沈晚晚靈光一閃,突然有什麼東西串聯了起來。
她輕笑兩聲:“師傅啊師傅,你不是要我去試煉秘境,而是要我去見杜墨煙。”
“雖說世人對你褒貶不一,但有一點大家卻是都認同的,你想要除盡天下魔,還人世太平。”
“可你留下的靈,卻似乎本性是親魔的呀。”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沈晚晚閉上眼,問出了那最後一句,也是最關鍵的一句:
“你又想要我做成什麼呢?”
思緒萬千時,轟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沈晚晚的思考,她擡頭看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漫天紅霞。
“這是!”
沈晚晚看着沖天的火光心裡突地一跳,頓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放下諸多雜念,朝着出事的地方飛奔。
一路上竟撞到不少本該守在藏寶閣下的蓬萊修士。
他們個個面色凝重,行色匆匆,連撞到人一聲招呼都來不及打,直朝着火光中心狂奔。
沈晚晚心跳地越發快了,她加快了步伐,緊趕慢趕地到了火光之地,卻在看見眼前這一幕時愣在了原地。
“師兄?”
她有些不敢認,面前這團火不火,人不人的東西是她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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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火舌沖天的同時,瑞鶴閣裡也炸開了鍋。
“作弊作弊!這是明晃晃地作弊。”
劉苗與(易容成沈晚晚版)抱着胸站在台上,面對台下衆人丢上來的雞蛋,滿臉冷豔,看起來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實際上,她手裡已經握緊了絲帕,要不是身旁的王二狗阻攔,她早掩面而逃了。
“劉仙人再忍忍,師傅說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劉苗與深吸了口氣,草草避開又一個迎面砸來的臭雞蛋,手捏緊松開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小聲嚷道:
“你師傅難道就沒有一個體面的法子嗎!”
王二狗忙着撿菜葉子的手一頓,他擡起頭,眼中迷茫又淳樸:“這還不體面嗎?”
他咧開他那幹白發裂的嘴嘿嘿一笑:“隻需要被人罵一罵就行,還不夠體面嗎?”
他身上的外衫破破爛爛的,打着好幾個補丁,有些地方已經縫了太多針,粗布無力承受,漏出裡面的蘆花。
破爛的外衫裡依稀能見到裡面那身新衣,是沈晚晚給他們置辦的,不知是怕損壞還是怎麼地,他們一直沒把那身新衣穿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