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鋪天蓋地般地砸落,杜墨煙深怕燎到自身避之不及,慕束卻跪在地上,虔誠地往前,手甚至還往高處舉了舉,任由火星砸在手上,燒得皮肉炸開。
那副樣子,仿佛是在接神仙賜福一般甘之若饴。
“還在融合期就這麼耀眼,等徹底融合完成的熾珀該有多麼強焊!”
他低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閉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淚,幾近呢喃般喃喃自語:“母親有救了。”
‘轟!’
一聲巨響,巨大地沖擊力帶着烈火的炙熱向杜墨煙撲來,她望着噴湧而出的火焰瞪大了眼。
這,這還是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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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靈台内沈依雲被氣得火冒三丈。
她操起穗子沖着沈晚晚就是一頓抽:“我叫你騙人,我叫你騙人!”
直抽得沈晚晚聲聲告饒才住了手: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認為魔是什麼?該用什麼态度來對魔?”
沈晚晚聽出了沈依雲語氣裡的鄭重,她收了笑臉,擡起頭看向沈依雲:
“師傅想要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問得坦然,似乎也沒打算真讓沈依雲回答,自顧自地往下說:
“是堅定不移的斬邪除魔,還是搖擺不定,又或是向着魔呢?”
“師傅希望我怎麼做?又或者說,師傅想要怎麼做?”
沈依雲停在了原地,她敏銳地從沈晚晚的話裡察覺出了什麼,但她又不确定,不确定這個孩子會這麼聰明。
她有心再試探一二:“為師為正道修士,自然當堅定不移斬邪除魔。”
“為師問的是你的态度,沈晚晚,你的态度是什麼?”
“你是否,在魔這事上,猶豫了?”
沈晚晚垂下眼,她摩擦着手指,半晌沒有說話。
詭異地安靜彌漫在師徒二人之間,良久沈晚晚開了口:
“弟子從未猶豫。”
“弟子一直牢記着師傅的教導。”
“塵世如迷障,諸般紛雜需用心辨認,随心而動。”
噶擦一聲脆響從穗子裡傳來,似是什麼東西被掰斷的東西,沈依雲嘲笑出聲:
“好啊,好啊,我的好徒兒竟學會用我的話來反将我了。”
“沈晚晚啊沈晚晚,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
“對待為師遮遮掩掩,還打着我的名頭強行解釋,你當為師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她似是氣急,沒等沈晚晚開口辯解,一穗子将她拍了出去。
沈晚晚滾落在地,顧不上臉上的腫痛,跪在地上:
“師傅息怒,弟子有錯,師傅要打要罵弟子全都接受,隻求師傅能救師兄一命!”
半空中那個光團忽明忽暗,聽着沈晚晚話,沈依雲活生生地氣笑了:
“你倒還真是一個好弟子,好師妹啊!”
“你若是堅持如此,我是死了教不了你了,但我的東西,決不會交給你。”
“滾。”
她冷冷吐出這個字,一道金光刺在沈晚晚膝蓋前一寸,是驅趕之意。
光團開始快速收縮,沈晚晚捏緊了拳。
她閉上眼,咬了咬牙,磕了三個響頭:“弟子……”
“弟子不知。”
她吞吞吐吐,躊躇再三最終隻吐出了個不知。
但就是這句不知,讓沈依雲停了下來,她透着光團的縫隙看向跪在外面的沈晚晚:
“不知什麼?”
沈晚晚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一般直言道:
“不知該如何對待魔。”
“不知師傅做這一切的用意。”
“不知怎樣回答才能得到師傅的認可。”
“我不知,我不明,我不懂。”
“我唯獨隻知我本心,世事險惡,孰能非黑即白,唯有用心明辨。”
“我隻能做到這點,用我本心去探索,去分辨,去感受,然後做出回應。”
“無論是魔也好,人也好,妖也好,又或者是師傅也好,我隻能這樣做,才對得起本心。”
她吼出最後一句,跪俯在地上,脊梁随着她的呼吸上下運動,如同她的靈魂一般雀躍。
沈依雲擡起手,隔空地撫摸了着那躍動的靈魂,心滿意足地笑了。
她沒有看錯人,這個丫頭和這片大陸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她有着鮮活的靈魂,沒有被腐朽侵入敗壞的靈魂。
“這樣就很好。”
她低喃着:“也不枉我特意安排你去見墨煙了。”
沈依雲的聲音太小,沈晚晚什麼都沒聽見,隻依稀能感覺到她似乎在說些什麼。
她往前爬了爬想要聽清些,卻被一道金光重重地打在了頭上。
“哎呦!”
她吃疼地叫了一聲,捂住額頭,腦内卻突然多了一本書,書上赫然寫着《元靈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