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帶我,帶帶我,别抛下我啊!”
他嘤嘤地念叨着,像個蚊子一樣嗡嗡地煩人。
劉苗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張寶龍哭唧唧地咬住被角,看得實在可憐,她翻了個身捂住耳朵,由着他去了。
他們這一路來估計也是累了,竟是入睡的很快,不一會衆人的呼吸便綿長了起來。
除了張寶龍,他睜着眼睛,怎麼也睡不着,躺在榻上看着屋子上方的頂棚,越看越入迷。
頂棚上數道人形黑影糾纏在一起,時而坐下,時而打鬥,時而辨談,竟是比那驢皮影還要傳神。
那左方一束着發,身穿長袍的男子被數位身着布衣的男女打倒後,壓到了一個圓台上。
一個拄着拐的老人走了上來,嘴巴張張合合似是在說些什麼,台下男女在他說完後齊齊跪倒,雙手詭異地扭曲出一個圖案,看向圓台。
圓台之上,那位長袍男子十分驚恐,身體顫抖着,嘴裡似是求饒,又更似咒罵。
但很快,他就沒了聲息,那老人的拐杖化為了利刃,斬下了男子的腦袋。
腦袋掉落在地上,滾落至圓台下,落在一個大着肚子的婦人懷裡,那婦人非但不害怕,反倒十分喜悅抱住了腦袋,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是在感謝什麼。
而她身旁的其他人,滿臉寫着嫉妒和失落。
那婦人拎着男人的腦袋站起,她嘴巴越張越大,直至将整個腦袋吞噬,她滿意地打了個飽嗝,肚子似乎更圓潤了些。
張寶龍一陣反胃,直覺讓他捂住了嘴,強撐着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可他還是被盯上了,那婦人‘吃’完了男人的腦袋,朝着張寶龍看了過來。
他身後的衆人,也朝張寶龍看了過來。
數道黑影的嘴巴同時張大,朝着張寶龍撲來。
張寶龍被吓軟了腿,大叫出聲:“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啊!救命啊!”
他想跑,但身體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了,他不住地扭動着,卻毫無效益,眼瞅着那黑影離他越來越近,他似乎都能聞到黑影嘴巴裡的腥臭味。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哭嚎出聲:“爹!我想回家,我不想比了!”
一滴水落在他臉上,他更崩潰了:“你吃就吃嘛,你還漏口水,惡心死了!”
啪啪兩聲巨響,預想的嘶啞疼痛感沒有傳來,張寶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入目一片灰白。
他嘤嘤叫着又閉上了眼:“露個大白牙吓誰呢!我可告訴你,我,我不怕你!”
沈晚晚舉着鍋鏟滿是疑惑,她看向一旁的秦連钰:“我這鍋鏟很像牙齒嗎?”
秦連钰滿臉黑線,他走上前,啪啪兩巴掌:“張寶龍,起床了,天亮了!”
張寶龍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睜開眼坐起,看着屋内熟悉的小夥伴,他下意識擡頭看向頂棚,黑影不見了。
他長舒一口氣:“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你們不知道,我遇到了多可怕的事。”
劉苗與盯着兩個厚重的黑眼圈回頭:“呵呵,我們是不知道你遇到什麼可怕的事,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醒,我會讓你遇到更可怕的事。”
她憤怒地捏了捏拳頭,怨氣沖天:
“你鬼哭狼嚎了一晚上,除了你,我們誰都沒睡着。”
張寶龍怔住了,他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縮到角落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亵褲裡掏出一面鏡子,照向其他人。
那鏡子閃出一道白光後,衆人的影像緩緩出現在境内,沒有任何變化。
他松了口氣:“太好了,你們還是人。”
劉苗與拳頭硬了:“不是人還能是鬼嗎?你鬼叫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叫醒了不道歉,還拿顯形鏡試探我們?”
“試探出來了嗎?我覺得不太準,姑奶奶我用拳頭幫你印證一下怎麼樣?”
她作勢要揍,張寶龍連連告饒:“誤會誤會,實在是我晚上真遇到特别可怕的事了,你們聽我講。”
他剛開了頭,門外傳來幾聲腳步聲。
秦連聲連忙叫了停。
屋門被直接推開了,王婆子走了進來,她環視了屋内一圈,看着完好無損的衆人表情詭異,似是遺憾,又像是暗恨。
衆人對視一眼,緩步聚在了一起。
“王嬸子,這天才蒙蒙亮,這麼早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沈晚晚揚着一張笑臉迎了上去,王婆子尬笑兩聲:“這不是來瞧瞧你們,看你們睡得好不好。”
沈晚晚連聲道好,一頓寒暄後,王婆子眼珠子一轉,故作無意地探尋道:
“對了,你們昨天晚上,沒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張寶龍眼睛亮了,剛要出聲,劉苗與一個眼刀飛了過去。
沈晚晚也搶先一步反問道:
“沒呢,王嬸子,晚上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