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我們又沒死……」

「現在這樣活着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别，我想要自己的身體」

而不是藤壺一樣寄生在西澤爾的精神體上。

「要身體做什麼，意識永生，難道你是嫌我們煩了？」

「是吧，她總嫌我們吵鬧」

太安靜了，她會覺得時間不在，世界一片虛無。

「有了身體就可以抱抱你們」

「……」

「……」

「你好煩……突然煽情做什麼」

還好他沒有身體，還好……見鬼的，他也想要身體。

魚背上的“伊娃”沉默。

知她默許，大魚無言，隻是振翅，

海水翻湧，巨大的星艦浮出水面。大魚飛向天際，在即将穿越雲層時，翅膀越扇越慢，逐漸開始原地旋轉。

魚腹上忽然裂開一隻眼睛。

“有人在呼喚你。”

“？”

安焱指了指自己。

“他們在呼喚神明，帕拉斯。”

大魚朝海面墜去。

更多的眼睛睜開，海水沸騰，大地裂開。

「該死！祂要發瘋」

「我才要瘋了，好不容易達成的協議」

「她在聯邦怎麼會有這麼多羁絆？」

安焱的意識轉到高塔之上，眨眼的功夫，密密匝匝的光絲從虛空中延伸出來，纏住了伊娃的四肢，脖頸。大雁焦急地在她腳邊繞來繞去。

“算了，你們走吧。”

伊娃松開牽連大魚的力量，随着高塔一起，落向海面。

“一步錯，步步錯。或許我當時真的不該回頭。”

大雁情緒低落了幾秒，随即振翅而起，銜着伊娃的衣袖努力向上拉扯，引路的遊隼也飛了回來，銜住另一隻袖子。

安焱凝眉，蒲公英鋪天蓋地的撒過去，隻是那些光絲咬斷又黏連，吞噬又出現，源源不斷。

是信仰之力。

“收手吧，别牽累了你。”

伊娃揮開兩隻眼淚汪汪的鳥，捋平袖子。

“安焱，星艦送你，歸家路上，若遇見一對長相和帕拉斯相似的母女，還請替我問候一聲。”

“你們的文明很精彩，故事很好聽。”

“要不，你還是自己說？”

————

“神廟在晃，快走！”

“快離開這裡！”

生命受到威脅，人們不再祈禱，互相拉扯着，奔跑着，遠離神廟。聯邦大地轟鳴四起，一座座神廟搖晃着，崩塌陷落，化作廢墟。

蒲公英從殘垣斷壁中鑽出來，抖了抖葉子，揚起灰撲撲的小臉，裂出一口白牙，寒光閃閃。

屬于神明的标記消散，信仰之力自然也無從追蹤。光絲齊齊斷裂，大魚振翅直沖雲霄。

伊娃跌坐在蒲公英叢中，詫異地看向安焱。

“唔……不好意思，蒲公英把你神廟的柱子都啃了。”

安焱尴尬地笑笑，她也不想這麼做，但是伊娃都決定離開聯邦了，神廟也沒什麼用……是吧。

…………

遊隼帶着大魚，大魚拉着星艦，一行奇奇怪怪的生物穿過稀稀落落的星子，跨越無盡的黑暗，闖入群星之中。

安焱站在舷窗邊向後看。

迷霧散盡，巨大的星系闖入視線，像一隻瑰麗無比的眼睛。

“就送到這裡，我該回去了。”

伊娃錯愕地回頭看向安焱，狹長淩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圓。

“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的身體還在聯邦。”

她都不敢想象，她的小夥伴們一覺醒來，發現她涼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場景。

“有材料，有技術，還有朱利安在這裡，可以給你完完全全複制一具一模一樣的身體。”

“不要回頭，安焱。”

“這條路我已經走過一遍，再走不會很難。”

完成引路任務的遊隼落在安焱肩頭，安焱笑着摸了摸它絨乎乎的小腦袋。

“我還有它在。”

“旅者”扣住了伊娃的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你也曾回眸不是麼，心有挂念，才更離不開這裡。”

“再會了小貓咪。”

深空之中，有緣再見。

————

安焱在一堆毛絨絨中翻了個身。空間之力悄悄彌漫開。

出門旅遊還得帶點紀念品呢，她來一趟聯邦，這麼遠這麼難，不帶幾隻特産回去，豈不是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