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安焱急忙擺手,
“我的意思是不用了,我現在能自給自足。”
“那把我的賬戶和你關聯,你想用就直接用好了。”
菲尼克斯說做就做,開始低頭擺弄終端。
從小到大就隻被長輩硬塞過紅包的安焱眼睛骨碌碌亂轉,悄悄把頭貼向樓嶼,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那種,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的單純姐姐?”
“你怕不是在說你自己。”
一個來到聯邦隻能勉強維生的小傻子,說一個在聯邦混的風生水起的頂級旅者單純,他聽着都要笑出聲來。
洛特斯.弗蘭用被子把人一卷強制休息。
“樓上将,請随我出來談。”
菲尼克斯伸手把蛄蛹到床邊的貓貓蟲滾了回去。
“他們去談他們的,我給你唱我的新歌吧。”
菲尼克斯雙手撐着臉,樣子可愛又嬌俏。
————
“還請樓上将把附着在安焱身上的精神力收回。”
“弗蘭閣下,麻煩先管好你自己。我看中的孩子你半路劫走也就算了,現在還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麼。”
不同于對着安焱時的和風細雨,貼心仔細,樓嶼此時表情冷漠,格外強勢。
她不打算促成安焱和阿續,更不可能讓她被其他聯邦人糾纏。
“而且我記得,弗蘭家可沒有接納過任何一位旅者。”
“先不說我的家族如何,我本人對安焱閣下沒有任何惡意,反而助她良多。”
“而你,明知道她的品行如何,卻還帶菲尼克斯來見她,不正是笃定了她甯願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會對恩人的弟弟見死不救麼。”
對上弗蘭略帶嘲弄的眼神,樓嶼沉默了片刻。
她有私心她承認,但她不會因此被人威脅放棄護佑安安。
“我可以收回精神力,但有一個條件。”
菲尼克斯注意到少女的呼吸變得清淺,慢慢放緩了語調,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瞧她發現了什麼,一個心軟的小傻瓜……
實際上安焱并沒有睡着。當然她也沒聽見菲尼克斯罵她傻。
她正坐在貝路加的精神圖景裡,仰頭是黑沉沉的天空,低頭是一望無際的爛泥地,黑色持續從空中墜落,連成黏膩的絲線,綿延不絕地打在她身上。
安焱抖了抖葉子,把污染抖落,紮根深入,保住腳下的一片淨土。
“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烏漆嘛黑的白鲸開口講出的卻是人話。
“說的好像是我願意在這裡似的。”
安焱托着絨球腦袋吐槽,她明明是在睡覺。
眼前這個看不出本色的大魚應該是貝路加的精神體。
那個年紀輕輕就成為聯邦少将的旅者貝路加。
“從JET-α星看深空是什麼樣呢,貝路加少将。”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星圖顯示那樣一片猩紅。
“你知道我?”
貝路加對安焱的問題避而不答。
白鲸巨大的尾鳍拍擊海浪,掀起的浪花奔湧着濺了安焱一臉。對于這個救了他卻在他的精神圖景紮根的詭異蒲公英,他警惕大于感激。
“呸呸!”
蒲公英種子掉了一地,開出一片小花。
“你真奇怪。”白鲸沒忍住歡快地嘎嘎叫。
“有外力的情況下你的種子才會掉落,為什麼。”
“哪裡奇怪,你見過誰一搖頭自己頭發掉一地的。”
“我也沒見過把精神力當做頭發的。你這麼想的話還怎麼控制它。”
真是弱小,顯得他的謹慎相當多餘。
“我确實沒辦法控制它。”
安焱托着絨球臉思索。
為什麼不能呢?她似乎被常識禁锢住了。忘了自己不是真的蒲公英。
種子飄了出去,飄在空中,落在泥裡,落在白鲸頭上,生根,展葉,開花……
安焱頭痛欲裂,翻滾中把菲尼克斯驚醒。
“怎麼了?”
菲尼克斯急忙抱住少女打算去撞床頭的腦袋,别真撞成小傻瓜。
“沒事。”
安焱控制蒲公英從白鲸頭頂跳下來飄回岸上紮根。疼痛才慢慢平複。她算是明白樓嶼姐的擔憂了,白鲸本體的污染根本不是目前的她能沾染的。
“你……”
菲尼克斯伸手擦了擦安焱額頭滲出的冷汗。
“不要心急,慢慢成長,我和貝路加也不急的。”
“倒也不是。”
安焱汗顔,她沒那麼偉大,上趕着犧牲自己去救人,她隻是心念一動想試試控制蒲公英。
然而菲尼克斯不這麼覺得,在她心中,眼前的少女又傻又甜,都痛成這樣還想着救貝路加,就因為那幾個授權。唉,看來安安來聯邦這些日子一定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