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
聽見熟悉的呼喚,菲尼克斯蓦然驚醒,惶惶然起身四顧,看見了透明牆另一側綁成木乃伊的生物。
“貝路加?”
菲尼克斯試探性地問道。
“是我。”
許是面部被束縛的原因,對方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太真切。
得到了回應,菲尼克斯情緒平複下來,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
“怎麼,樓嶼打算把我們姐弟一起沉海。”
“那不能,”
貝路加悶笑。
“咱們要是把極域的海給污染了,樓嶼得哭死。”
“能哭死最好,省得我動手。把你騙走又不好好保護,無情無義的渣女,虧得我年年免費去極東慰問演出。”
“阿姐~”
貝路加的語氣略顯無奈。
“邊境是我主動去的,軍是我主動參的,現如今被深度污染也是我狂妄自大自找的。将軍沒将我當場斬殺,而是多方求助穩住我的情況。你我都應該感激而不是咒罵。”
這要讓将軍聽見了,顯得他好像一隻白眼狼。
“你從小就偏向樓嶼!我不要當你姐姐了,讓她當吧。”
“姐,不要說這種負氣的話。”
他姐原來脾氣也沒這麼驕縱啊,真是被聯邦那群人捧壞了。
站在隔離區外等了半天的樓嶼敲了敲隔離幕牆,吸引倆人的注意力。再不出聲菲尼克斯還不知道要怎麼罵她。
“菲尼克斯,你匆匆趕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再拖下去,等貝路加人沒了,她又得承受莫名的怒火。
情緒上頭完全忘了正事的菲尼克斯蔫了,神情無辜地看向樓嶼。精心打理的波浪卷發亂糟糟的披在身上,配上嬌俏可愛的臉,看起來好笑又可憐。
樓嶼冷漠地看着她,不為所動。
菲尼克斯撇了撇嘴,意識微動,一條觸手從她的背後探出,把顫顫巍巍的蒲公英舉到樓嶼眼前。
樓嶼沉默,盯着那秃了一半的蒲公英看了好一會兒。她就一陣沒關注到安焱,沒想到成長的還挺快。
見樓嶼神色不對,觸手氣急敗壞地一抖。
“要不是你和我打架,它才不會變成這樣!”
隻是走了下神,并沒有說什麼的樓嶼腦袋上緩緩飄起一個問号:?
被抖散一地,再不找載體就要告别人間的蒲公英冠毛顫了顫,無力地躺在灰裡:它又做錯了什麼呢?
好笑地從掙紮抖動的蒲公英頭頂捏起一撮絨毛仔細觀察。突然指尖傳來細密的刺痛感。
冠羽下懸着的種子正努力蕩起,已有少量尖端刺入了她的皮膚。
“真是可怕的生命力。”
樓嶼把殘缺的絨球放在掌心,投喂了它一縷精神力。
被薅成地中海發型的絨球晃動葉子表示拒絕,這種主動給的它不要,吃過的苦它不會再吃。
樓嶼好笑地收回精神力,順了下蒲公英的頭毛。
“它吸收了你的污染?”
想起那些斑斑點點的觸手,即使是這樣生死攸關的嚴肅場合,樓嶼也沒忍住翹起了嘴角。
“嗯,雖然隻是吸收了輕度污染,但直覺告訴我它可以救貝路加。”
不是驅逐,而是吸收。
菲尼克斯甩動着觸手,把表層蔓延的污染驅趕到一起,然後忍痛切掉了那部分精神體。
黑色淤泥狀的污染蠕動着,迅速覆蓋住精神體觸手的斷裂面。
樓嶼小心翼翼地把幾粒種子撒了上去。
污染物靜止了片刻,開始瘋狂扭動,反而更方便了種子的深入。
發芽,展葉,開花,每過一個階段,黑色的污染物便縮小一圈,到蒲公英再次結出絨球,污染物已經徹底消失,地上隻留下一截橙黃色的觸手尖尖。
樓嶼神色平靜,心底卻已掀起風暴,她終于在絕境之中窺見了一絲希望。
————
“安焱小姐?你還好嗎?”
“還可以,就是頭突然有些暈,也不知道是不是星圖看久了。”
安焱雙手脫離面闆,把星艦交給智能駕駛。
“那您先在輔控位休息一下,如果有精力可以觀看的我操作。”
“好。”
安焱聞言起身,卻踉跄了一下向前撲倒,被伊蘭及時扶住。
終端閃爍了一下。
伊蘭單手環抱住少女,點開光屏。
「帶她來我這裡。」
————
漆黑的海水裡,已經被淤泥完全包裹的白鲸甩了下尾巴。頭頂上的蒲公英努力地開花結籽,被抖落後再次循環。
“還是太弱了。”
樓嶼神色凝重。
菲尼克斯落下的心又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