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幹脆先吻上了趙政,随後被趙政加深了這個吻,漫長的親吻過後,嬴政啞聲答道:“那就親。”
秦王政十年夏,昌平君徹底失勢後的第三個月,秦王親率六十萬大軍東進,兵分兩路進攻魏、楚二國。
一虛一實,此行主要目的是攻下魏國,而楚國底蘊深厚、土地廣袤、人口衆多、國家富饒、更兼有猛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取得的,還需仔細綢缪,目下能攻占一郡之地便足矣。
等攻下魏國,是要先滅燕國還是繼續與楚國交戰還是二說。
大抵是要先伐燕,即便不能全滅,也要奪得大半疆土,先安定了北方再南下滅楚。
秦王政十一年春,魏國都城大梁被秦軍攻陷,魏王增出城納降,至此魏亡。
趙政設砀郡,并将部分地區并入東郡。
和以往不同的是,從前是始皇政指揮決策,而這一次是由秦王政。
和以往更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秦王并未逗留魏地處理諸般事宜,而是将一切交由了王翦,自己率三百輕騎,連夜奔回了鹹陽宮中。
至于為何,大抵是秦王政同始皇政難得的起了争執,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了,自從他們在一起後更是無比默契,彼此陪伴互為支撐,多年未曾如此過了。
這又是怎麼了呢?
“大秦将帥何其良多,何須再用你?”章台宮中,趙政将王绾送來的竹簡掃落了一地,分不清氣惱或是旁的情緒,“總之滅其餘三國之事,寡人是不會再去了,你也别妄想着去。
活了兩世,你還嫌不夠累麼?”
若說争執,卻和以往不同,言語間倒像是同自己置氣。
嬴政又怎麼可能就此答應:“這世間哪有人做事做一半的?
更何況是朕,過往的心血豈非付諸東流?
你不讓朕去,難道你自己就甘心嗎?”
“不甘心。”這是下意識的三個字,随後趙政便沉默了,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連帶着魂體的難過與頹喪。
秦王政不喜形于色隻是在外人面前,他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以手覆面:“你我一體,照理來說十二個時辰都在一塊,可為了千秋霸業殚精竭慮,真正留給彼此的時間少之又少。
用不着陛下,大秦依舊可以蕩平四海,何必去做那苦差。
留一點時間給我不可以麼?”
若換作以往,嬴政肯定要調侃上一句王上這般姿态是哭了嗎?
或許趙政還會傲嬌地回怼上一句。
可此時的他也同樣不知所言,他之所以縱容着趙政的脾氣由着對方星夜回到鹹陽又何嘗不是感覺到了對方的難過。
趙政并非這般無理取鬧之人,對方如此自有對方的理由。
思來想去,也隻有這麼一個理由了,秦王也同樣是人,他們同樣有心,何況是面對摯愛呢?
嬴政蹲在了趙政的面前,眼中亦難掩複雜的悲傷,那聲音微啞:“你知道了?”
趙政言語自嘲:“你我共用一具軀體,很難不知道吧?
臨水自照,喜歡上另一個自己已是荒唐,如今想來竟是大夢一場,或許陛下是我太過孤獨臆想出來的存在也不一定。”
大夢一場嗎?嬴政也曾如此想過不止一次,或許是他死後親眼得見大秦亡覆而太過不甘,便臆想着重來一次,有了這一場幻夢。
仔細想來是莊周夢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周?
若一切皆為虛妄,也隻有眼前這個少年嬴政是他的真實,嬴政強勢而不容拒絕地握上趙政的雙手,迫使對方直視自己:“如果我是你臆想出來的産物,那應該是你心中想成為的最完美的自己。”
四目相對,趙政扯了扯嘴角:“陛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戀。”
言語微頓遂即又道:“如果你真是我想象出來的,為何不能永遠陪着我?”
“我存在在這具軀體裡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嬴政殘忍的說出了對方早就意識到卻又不敢說出口的言語,“的确是很難不知道啊。”
或許趙政比自己意識到的還早些,所以他才會那樣早的主動接過滅魏的重擔。
趙政喉結微動,他移開了目光不再看嬴政,他的目光飄忽不定,此時被對方赤裸裸的揭穿,試圖極力掩藏此刻的的情緒卻怎麼也掩藏不了,随後是漫長的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斑駁喑啞,似有哭腔:“如果你消失了,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憑他的身份可以通緝這天底下的任何一人,卻唯獨抓不住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