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桢仍有猶豫,卻還是答應了下來:“諾。”
那一抹情緒趙政看得明白:“你的性子太過剛毅勇武,從前犯上直谏的時候不少。
可那時你是寡人的孩子,你是寡人的長子,這些品質都成了為世人所稱頌的美德。
可如今你隻是臣子,這個位置容易得罪人,但也适合結識人。
扶蘇,替寡人把這個位置坐好了。”
他不像皇帝陛下那般厚臉皮,這是趙政目前能說的最直抒胸臆的話了,有些的言語不必太過明白,對方自然聽得懂。
秦維桢鄭重叩首:“諾,父皇。”
嬴政看這父子情深,忍不住開口:“替朕問問他的婚事。”
趙政将身體控制權交付得坦然:“陛下自己問。”
放在一年前真不敢想他們還有這般和諧的時候,猶記得那時候各自還找來方士“驅鬼”呢。
于是嬴政隻能親自問秦維桢:“你如今的年歲,成婚了嗎?”
秦維桢搖頭否認:“回王上,未曾。”
“從前為了利益朕讓你娶了你不喜歡的女子。”嬴政言語微頓。
那時他的理由是什麼呢?哪怕是秦王,哪怕是天子,也會往後宮中置放許多本非所願的女子,就像你母親,若非秦楚結累世姻親之好,又哪有你的存在?男人本就三妻四妾,這不是唯一的方法,卻是最省心的方法,不過是往後宅放個人而已。
始皇政不懂何為情,或者說他的感情早就被那一次次的背叛所埋葬,于他而言最省心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坐在這個位子上又哪有那麼多瞻前顧後,隻要于大業有益,任何人都是可以犧牲的。
扶蘇作為他最器重的孩子,作為未來的皇帝,這是必須要犧牲的。
因此他與扶蘇本就生疏的父子情更生了一層隔閡。
嬴政又開口:“這次朕不會為你指婚,你可以自己選擇你喜歡的,到那時朕再為你做主。”
秦維桢聲音微啞,忍不住說道:“謝父皇恩典。”
“你可以,因為你現在是秦維桢,但是現在這個扶蘇不行。”嬴政的聲音又恢複了冷硬,“除非日後他能有朕的能力和魄力。”
重生以來,他同父皇這樣好好坐下來交談次數竟比上一輩子還要多,秦維桢喉結微動:“兒臣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許多事情他從前其實也并非不理解,隻是總覺得有更好的方法,而父皇的手段過于冰冷。
秦維桢這幅模樣,倒讓嬴政不适應了,遂起身穿了鞋朝殿外走去。
秦維桢也跟着起來随侍在嬴政身側後一步的距離。
天高雲淡,鹹陽的秋日彌漫着淺淡的桂香,再過月餘便又是一年,到那時秦王也該親政了。
嬴政偏頭看向秦維桢,淡淡的告訴他了句:“今日天色不錯,我們出宮去。”
還不及秦維桢答話,趙政的聲音便在腦海中蹦跶:“今日天色的确不錯,我們也許久未出宮了,皇帝陛下,我們出宮去哪玩兒……”
嬴政無言,暗道:幸好趙政在旁人面前不這般胡鬧。
再然後,趙政叫嚣得更厲害了:“皇帝陛下,寡人聽見了!!我們雖然思維不共用,但你方才在心中默念出來了。”
再然後,嬴政就忽然覺得有些無奈的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