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時間太緊,許多家具都沒有用蓋布遮灰。夏克缇掏出了從舊貨店裡淘來的白布,她用漂浮咒一一把家具給蓋住了。
一二樓緊閉的門窗,夏克缇又用魔咒把鎖和金屬零件都加固了一遍。
忙完了這些,夏克缇又重新鎖好大門,去之前下車的公交車站。
這回沒有等太久的車。紅色的雙層巴士把她載去了戴斯路,夏克缇在墓園站下車,輕車熟路地在門衛處登記了名字。
倫敦郊區的墓地常常如同公園一樣向外界開放,附近的居民會把這裡當做散步或者小憩的地方。
戴斯路墓園就如此。它附近綠林密布,兩三隻毛茸茸的小狗和主人在草坪上嬉戲,空曠的墓園回蕩着狗吠聲。通往墓群的小路兩邊種滿了灌木和花叢,碎石的路面灑着落葉殘花,十分靜谧。
夏克缇站在凱特的墓前,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未見,石碑上又落滿了塵土。她先用清理一新把塵土和枯萎的花朵都清理幹淨了,随後才把馬蹄蓮掏出來擺放在碑前。
黑白照片上,凱特笑顔依舊。
潔白的雪花落下又融化,冒着綠芽的枝桠在風中招手。冬去春來,唯有碑前悼亡的女兒,又長大了一歲。
傍晚時分,夏克缇坐在酒樓臨街的包廂裡。她手臂支在紅木餐桌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唐人街熱鬧非凡的場面。
大年三十的唐人街,四處裝點着對聯、中國結和飽滿的大紅燈籠。街道兩邊的餐廳酒樓人聲鼎沸,飯香四溢;路邊的各種小攤位大排長龍。
一個個穿的胖乎乎喜氣洋洋的小孩們在小攤位裡穿梭,手裡不是拿着冰糖葫蘆,就是舉着糖畫;又因今天是情人節的緣故,牽手同遊的夫妻情侶更是數不勝數。
夏克缇看得入迷了,連包廂裡“啪”地一聲響也沒能奪回她的注意。
黑着臉的弗若林大步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誰啊?”夏克缇轉頭看過去,“舅舅,你來啦。”她讨好地笑了笑。
夏克缇下午從墓園出來後,就去市場買了幾件麻瓜衣物,這些衣物和風雅牌相比更物美價廉。接着她又去了文具店買了圓珠筆——羽毛筆她總是用不慣。
整整一個下午她一直在倫敦,誰也沒聯系。等到快吃晚飯的時間,她才不緊不慢地用雙面鏡聯絡弗若林。弗若林一直以為她就在對角巷裡瘋玩呢,沒想到一刻沒盯着,就獨自跑到倫敦了。
“今天兩次了啊——”弗若林擰住夏克缇的兩腮,十分不滿地唠叨,“上午趁我在古靈閣,溜去買魔杖!下午說是就在對角巷,一個人、去倫敦!”
“痛痛痛!”夏克缇雙手捂住臉求饒道。
萬幸酒樓的服務員拯救了她。隔着包廂門,服務員的詢問聲傳來,“福斯科小姐,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夏克缇應了聲好,過了幾分鐘後,包廂門被輕輕推開,系着短圍裙的婦女推着小推車上菜了。
等服務員走了順手關上了門,夏克缇又起身把包廂門反鎖了。
“雪兒——雪兒——”她呼喚道。
雪兒“啪”地一聲從空氣中顯露出身形,“怎麼了,小老闆?”
“叫你一起吃飯,”夏克缇連忙招呼雪兒坐上位子,“快點,不許推辭!”
“啊?”雪兒震驚到不知道說什麼。她看完夏克缇,又扭過頭看弗若林的臉色。瞧見弗若林點了頭,她才有些扭捏地坐到夏克缇的旁邊。
“蝦餃、叉燒包、蒜蓉排骨、燒鴨……都上齊了,”夏克缇打開了冒着熱氣的小蒸籠,對着小票一一點過去,“開吃開吃!”
樓下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喝彩聲,弗若林推開了貼着紅色窗花的窗戶,三人咀嚼着嘴裡的食物,齊齊往下看。
隻見張燈結彩的街道上,不知何時豎立了十幾根高低交錯的梅花樁子,幾隻裝飾華麗的舞獅在梅花樁上跳躍翻騰,激起圍觀路人們的叫好聲。
舞台旁邊還有打鼓的壯漢,手擎舞獅的舞者們就是踩着節奏強勁的鼓聲,在梅花樁上做出高難度的動作。
“你們看那邊。”
衆人順着夏克缇手指的方向看去,唐人街的盡頭處,一條金紅兩色的長龍舞動着身軀,在擁擠的圍觀人群中穿過,仔細一看,原來長龍是靠着身下有十幾名麻瓜手持長杆行動。
“哎呀,”夏克缇冷不丁地脖子一涼。她放下筷子用手摸過去,原來是弗若林在她看入迷時,給她戴上了一條珍珠項鍊。
她朝弗若林看去,“舅舅?”
“這是禮物,”弗若林摸了摸她的頭,“生日快樂,夏克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