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造神吧。一個專屬于咒靈的神。”
狼王被放到石台正前方,它的血液被勉強支撐的心髒擠出身體,浸沒整個石面。淺金色的線條從石台上升起,被野獸的血液浸潤後染上赤紅的腥氣。
數道虛影浮現,真人将“祭品”們一一投放上去,思索片刻又将他們換到截然相反的位置。
咒炎自他手上亮起,黑紫色的火焰碰上狼王的血液,“滋滋”鳴叫着将金紅色的線條烤得卷曲。
“無為轉變。”
被錯置“祭品”的影響驟然翻轉,狼王嘶鳴着噴出鮮血,周身炸開血光。原本向着銀白轉換的皮毛染上墨一般的紫色,毛發融了般轉化為炎絲。
七海建人隻覺得一股遠超承受的巨力沖進體内,一路爆鳴着切碎每一顆細胞、每一條神經。
【什麼能知道,所以什麼都不知道。大腦被信息充塞,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當他因為好奇向學長請教領域展開時,觸摸到咒術巅峰的五條悟曾這樣描述自己的無量空處。
【無法理解。】
【要親身體會一下嗎?不保證售後哦。】
【那還是算了。】
被信息塞爆大腦是什麼感覺無法想象,但被力量塞爆肉身的體會現在便是了。
若不是一直在用咒靈的領域強化身體,七海建人覺得自己會在第一個瞬間,被炸成飛沫。
“第一次操作,沒把握好力度。”真人無甚真心地緻歉,随手又剖開另一隻狼的喉嚨:
“嘛,說起來這還是加茂給我的靈感。将想象化為實際,做實驗原來是一件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啊。”
勉強支撐着不願堕落的神使,背棄了神靈心靈污濁的人類。真人的視角中,倒置的祭祀陣法不斷掠奪着狼群的力量,将它們混合人類的怨念遠遠不斷地灌注進七海建人的身體。
少年的咒力被壓制到近似于無,強化後的肉/身簡直是一具上好的空殼。他的身體随着力量的灌注“咯咯”作響,體表裂開的傷口中出現的不是血肉,而是細小的牙齒或眼珠——他正在咒靈化。
真人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奇怪道:“不應該啊,怎麼變異了呢?”
陣法中新生的咒力順着他的指尖攀爬,像是長了利齒一樣灼痛了他的皮膚。
“哦?好臭,和加茂制造出來的東西不一樣呢。是原料質量太差了嗎?
也是,先不說那個丹藥是什麼,曼德拉草就很特别呢。”
真人可以随意變化的肢體讓他特别擅長于盜竊和隐匿物品。羂索身上的療傷藥根本沒有全被扔進溫泉,那種會哭叫的植物被真人悄悄藏起來一株。
花禦天生熟知各種植物,能夠找到被人類藏起來的各種“靈藥”。但他為真人找來的,據說傳自西方地獄的曼德拉草,和羂索手中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外形幾無差别,效果南轅北轍。就好似寵物狗和野狼的區别。
“還以為能創造出足夠威脅領域主人的存在,就能把對方引誘出來殺掉呢。
啊......明明從外面看是個很普通的咒靈。堂堂特級卻連最起碼得理智都沒有。但沒想到殺起來這麼麻煩......
果然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是沒有好結果的嗎?接下來怎麼辦?我還不會領域,要用什麼辦法好找到它的咒核呢?”
真人喪失了觀察七海建人的興趣,退到一邊冥思苦想。
但被他扔在陣法中央的少年已經瀕臨崩潰。外源的污濁咒力極具破壞性,除了人類惡意外,狼群身上寄托着堕神對人世的恨意。這種高維力量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
七海建人眼球中的微血管在高壓下爆裂,滿目血紅漸漸堕入黑暗。但陣法堆疊的野獸屍身卻抽象成剪影,越來越清晰地烙印進來。
不甘,不願,憎恨背叛者,也憎恨未能堅守的自己。
明明是即将脫離夢寐的妖獸,卻被撕扯着淪落到這樣不堪的境地,甚至還不如做一輩子山間野獸,無知無覺也變無苦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