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觸手從“湖底”探出,緊緊勒住真人的脖頸四肢,洞穿他的“心髒”!
“啊嘞?”人形咒靈納悶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觸手,上面亮着若隐若現的金色咒紋。那文字是他熟悉的排列方式,正是溫泉中悄悄靠近自己的某種東西。
“哈!加茂!”他笑道:“終于被我捉住狐狸尾巴了!”
觸手蠻橫的巨力扭斷他的脖頸、四肢、腰腹,似要将他扯成碎塊。可惜對于人類而言的重創放在橡皮泥一樣的真人身上,不痛不癢。
他将身體轉化為流體,順利地從控制中滑出,唯餘帶着符文的出手難以掙脫。
“什麼啊,控制不了我就要将我變成這咒靈的養分嗎?可惜,這招對我無用!”
真人一邊将手臂化成鋸齒飛輪在胃壁中大肆切割,一邊操縱那“傷口”邊緣長出小小的肉刺和牙齒,“咯吱咯吱”啃食洞穿自己的觸手。
巨大的生物被疼痛驚擾,開始翻天覆地地掙紮,形如落石的塊狀物混着瑩藍的“胃液”到處飛濺。
真人深深切開眼前的“血肉”,露出下面星空一樣的内裡,神秘如銀河流轉一樣的物質在咒靈的皮下鼓動。他将手掌附着于上,無為轉變爆發,炸開巨大的缺口。
“果然,我的術式對咒靈也有用。怎麼樣?不放我離開,就先于我死在這裡吧!”
回應他的,是一道驟然洞穿他頭顱的光箭。
這柄從咒靈傷口中凝出的“箭矢”上旋轉着藍白雙色的星芒,在穿透他的一瞬間,在他的身體中生長出植物一樣的根系。
真人被一股浩瀚的意識沖刷,眨眼間失去自我。他僵硬的身軀被拖拽着沒入眼前的“創傷”。那傷口緩緩愈合,鼓起一個巨大的包,隻露出一顆垂着發絲的腦袋,讓他看上去像一顆剛發芽的種子。
很快,這個造型詭異的“芽孢”被轉移到灰原雄身邊。少年身上逐漸擴大的光暈将他和七海建人同時罩了進去。
***
突如其來的刺痛席卷大腦,七海建人抱着頭蹲了下來,強忍住沖口而出的慘叫。
冷汗眨眼間浸滿全身,一股不容忽視的燥熱從心底中生長出來,眨眼間塞滿全身。他下意識扯開衣領,恐懼便随着這個動作浮現——他和幻境的連接更深了!
那股疼痛恐怕是真實的,是在幻境之外直接作用于他的身體上的!
【要快一點找到突破的方法。】
七海建人咬咬牙,忍着越來越嚴重的燥熱感重新扣好衣服。外面還是隆冬,萬一他現在的動作會反饋到肉/身上,脫掉衣服他會被凍死。
他的視線投向村落背靠的山林。原本在災年中蒼翠得不正常的樹林開始散發出一種植物被烤焦的苦澀氣味。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他默念着,挪動雙腳向山間的小路走去。
虛脫感重重壓下,他扶着自己的膝蓋勉強穩住身形。視線中寬厚白皙的手掌,慢慢從皮膚下翻出暴曬之後的黑黃,血肉癟了下去。
他閉上眼睛描摹自己的外表。
【我是咒術師,咒力對我來說像呼吸一樣簡單。我的身體是健康的,充滿力量的。】
虛弱感被慢慢制止。但力量卻不見增長。
他煩躁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反複嘗試,最終在憤怒中頹然地發現:他并不相信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沖出這片死地。
眼神麻木的山民不知何時虛虛圍攏着他,虛幻的面容上面是若有似無的譏笑。
【你會死在這裡哦。】
【留下來和我們作伴吧?】
【放棄吧,很快很快,很快很快......】
那一張張枯瘦的面容漸漸變成了自己的臉。萎黃稀疏的頭發都染上淺金。
“不可能!”他用力砸向身側的牆壁:“哪怕内心膽怯虛弱,我也不會心甘情願停留在這裡。”
【我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可是,要怎麼辦呢?
少年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兩位前輩的樣子——如果感知可以被塑造,如果虛假會在這裡轉化為現實,那麼他可不可以賦予自己更大的力量?
七海建人睜開眼,看着自己恢複了力量的雙手,一字一頓緩緩道:“我......最......強......?”
羞恥感燃爆血管,五條悟嚣張的笑聲突兀地占據整個腦海,少年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注意力“噗”地一聲被戳爆。
【......啊,算了......“最強”什麼的還是算了......】
明明是掙命的關鍵時刻,但某些人的破壞力實在太強,單單想起來就是“災難”。
他重新閉上眼睛,将虛構的底稿換成夏油傑和夜蛾正道。
同樣是癡迷體術的前輩,和他的術式相性極佳,這次的構建便順利多了。四肢中開始充斥力量,肌肉好似帶着電流一樣生長。
【我并不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也并不足夠信任自己。但是我信任他們。信任他們的力量,信任他們的堅定,信任世界上永遠存在希望和強者。】
【所以,請暫時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