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隔着這位小小的劍士沖黑死牟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口中無甚真心地感激到:“阿拉,謝謝您了,小小的武士大人。”
甫一接手,無一郎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持有日輪刀的鬼劍士實力強橫,自己就算再長幾年都不是對方的對手。而身後這個看上去消極逃避的“醫生”僅憑着閃身回避就毫發無損,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需要幫助的。
對方甚至同樣不是人類。
借着被黑死牟挑飛的力道,無一郎遠遠跳出戰圈之外,還主動向後退了兩步。
不是他慫,是眼前這兩個生物明顯想要一決生死,他為什麼不等對方兩敗俱傷了再補刀呢?現在沖上去隻能讓他們暫時聯手吧?
但黑死牟的六隻眼睛在短暫的接觸中已經将他看透,發現男孩是自己的後裔并且擁有不俗潛力後,便不打算放他走了。
他揮劍斬下數塊木刺,向着無一郎腿部彈射而出,想要廢掉他的行動能力。
被針對的少年連連躲閃,呼吸法運動到極緻,也隻險險躲開兩道攻擊,第三根木錐便在他的腿側帶出了深深的血口。男孩行動一頓,身形一矮,原本瞄準腿部的攻擊落點變成了腰間。
這一擊若落實,内髒必然破裂。
打算将男孩轉變為鬼的黑死牟并不擔心對方重傷,化鬼之後除了斬首沒有緻命傷,不會影響實力的。
兩人的交手隻在瞬息之間,羂索笑吟吟地并未離開。
正當黑死牟打算繼續執行無慘的命令,區羂索項上人頭之時,鋪天蓋地的符咒帶着嗡鳴聲湧上回廊。其中夾雜着飛行速度奇快的紙鶴,将打向無一郎的攻擊悉數攔住。
看着少年身形被符咒淹沒,羂索神情一肅,後頸汗毛炸起。他想要離開,但已經遲了。
當符咒洪流歸于平靜,這處回廊已經被咒文形成的高牆團團圍住,再無縫隙。
站在走廊兩側盡頭的是身着華服的賣藥郎,和手持巨錘鎖鍊的悲鳴嶼行冥。
無一郎蹲在賣藥郎身後,正拿着止血符往腿上貼。符紙接觸傷口,馬上化為透明薄膜緊緊吸住,清涼感馬上鎮住疼痛,少年踢踢腿,原地跳跳,恢複了行動能力。
“好神奇啊,先生。”他驚奇道,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見到兩位實力強橫的前輩,突然安心下來,便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了。
賣藥郎簡單回應一聲,目光死死鎖在羂索身上:“終于再見面了。”
眼前人并不是特别年輕,容貌和記憶中那個重傷少年沒有絲毫相同之處。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不怎麼強橫,反而更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
但他卻能在上弦一的殺招中活命,在被封禁的無限城中來去自如毫無懼意,必然有所倚仗。
隻是,為什麼面對惡鬼遊刃有餘的人,卻在看到自己時明顯慌了呢?
賣藥郎敏銳地察覺到,對比一城的鬼,自己對眼前人的威脅可能更大。
也對,他們的猜測若為真,身為“鬼”這個種族的制造者,眼前人必然和無慘一樣,對這個物種享有一定權柄。
“攻擊無效”很可能就是權柄之一。
看看旁邊蓄勢待發的黑死牟,賣藥郎不得不猜測,無慘想要命令對方刺殺,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大概隻是不想要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存在吧?畢竟如果知道這就是當年的醫師,比起殺了他,無慘應該更希望把對方圈禁起來繼續研究,把自己變成“完美生物”。
賣藥郎對無慘的評價:聰明,但不是真的聰明。
兩人一副勾結已久的樣子,竟然什麼低都沒摸出來。
菜啊。
而黑死牟顯然也被無慘懷疑已經超出掌控了。适用于直接造物和造物者之間的束縛,作為“衍生品”的黑死牟怎麼可能受影響?
作為實力最接近無慘的鬼,他同樣不該對羂索具有殺傷力。
派他來執行滅口任務。不知道無慘在想什麼。
這樣一想,上壹剛剛是不是真的“失手”還很難說。
加上他眼睜睜看着無慘被逼入絕境卻一點不着急的樣子。
嗯......隻能說,難評。
但,無所謂。賣藥郎少見地放棄退魔劍,拔出一把日輪刀:捉住拷問,或者直接殺掉,一了百了。
刀刃從鞘中抽出時的悅耳摩擦聲好似信号,無一郎和悲鳴嶼行冥同時動了起來,向着走廊中段發起沖鋒。
面對黑死牟時毫無反手之力的羂索,周身忽然爆出強光。
四手魔神的虛影投射在昏暗的戰場當中,咒文發出的紅光為他被甲,幻影般的雷光在他手中閃爍,空洞無神的眼珠鎖定眼前的敵人,森然殺氣暴漲。
羂索長歎一口氣往後退了退:“唉,我可是非戰鬥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