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容貌豔麗的貴公子突然頭顱裂開,露出七鰓鳗一樣密集的利齒。
熊熊火焰之下,那沾染了血漿和粘液的利齒閃着油潤的光澤。
尖叫聲響徹村落。雪亮的刀鋒“噌楞”出竅,利刃入肉的悶響此起彼伏。
一支快如閃電的利箭攜帶着靈力狠狠紮進怪物口中,将它從馬車中帶飛出去。
卷着花的“鞭子”随之松開。火光照耀下,她終于看清,那根本不适合什麼馬鞭,而是一條帶着尖刺的觸手!
被迫松開獵物的觸手在花身上勾出長長的血痕。
緊挨着無慘坐了一路的侍女連滾帶爬地想逃離碎裂的馬車。但不等她将癱軟的腿腳捋順,便被觸手卷回了“主人”身邊。
鮮血的氣味和骨骼碎裂的聲音同時擴散。侍女的慘嚎聲戛然而止。
沿着人群形成包圍的侍從們,面色萎白地看着眼前蠕動的觸手們拉走死傷的村民。
它們一邊往回撤,一邊生出巨大的嘴巴将“獵物”吞咽進去。
有士兵忍不住這份沖擊,轉過身去劇烈嘔吐。還不等他清空胃囊,帶着血腥味的柔軟觸感就搭上了他的後背。之後便是送命的劇痛。
小佑射出一支破邪箭,身形疾閃沖到花的身邊。連發連射,卻被已有準備的無慘精準擋下。
巨狼早在箭矢射出時便沖進村子。此時正擋在被綁縛的幾人身前,踩着一條觸手用力撕咬。
突圍失敗的村民們緊緊向中間靠攏,有反應快的從篝火當中抽出未燃盡的木棍,在地上蹭滅明火當做武器。
“血肉蘊含巨大力量,但靈力造成的傷害卻是我的天敵嗎?”
那坨不成人形的物質蠕動着“站”起來,漸漸恢複了貴公子的外貌。一隻利箭被他從喉口拔出,帶着白煙和“嗤嗤”的輕響。
鬼舞辻無慘清清喉嚨,吐出一大口融化中的血肉。
“好痛。”
他這樣說着,眼中卻是全然的興奮。
“我讨厭疼痛。這種感受占據了我太多時間。實在令人生厭。
而作為再次給我帶來痛苦體驗的人。我将加倍向你奉上回報。”
村長幾人身上的繩索解開,幼兒和重傷患被巨狼背在背上。
小佑握緊手中的弓,緊緊靠着名取花。
“婆婆,怎麼辦?”她的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顫抖。
花掀開自己破損的衣袖,發現被卷走血肉的傷口呈現黑紫色。怪物身上帶毒。
她體内的靈力正将黑粘的血液往外逼,但是,傷口太多了。
她用力咽下逼到喉口的鮮血,盡量平靜地說道:“我們向林中退。森殿大人雖然不能回應我們,但那裡有曆代巫女不下的護陣,祭台常年被願力浸染,可以抵擋一段時間。”
小佑抿抿嘴答應道:“好。”
實際上她想問然後呢?這群人沒有食物水源,沒有人來救。能堅持多久呢?
但她不敢說。害怕聽到可怕的回答,也怕将婆婆的計劃暴露給敵人。
【一定有後手的吧?一定的。】
【至少婆婆還有方法将大人喚醒來着。對吧?】
花手中半圓形的靈光擋住撲面而來的爪勾觸手。小佑的箭帶着直徑三尺的靈炎射向反方向的包圍。銀狼緊随其後沖出包圍。人群不許提醒便自發跟上,從人類士兵讓開的縫隙中沖了出去。
被花的攻擊震碎的觸手中濺出鮮血,沒有任何防護的士兵們被撲了一臉。
有血滴直接進入了他們的眼睛,有生命般鑽進了他們的血管。
慘叫聲四起,暴漲的身形和尖銳的爪牙在人類的軀體上突生。
逐漸變調的呼喊中漸漸夾雜上野獸般的粗重喘息。
無慘看着眼前超過預期的一幕,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類!感謝你為我提供了絕妙的思路!”
霎時間完成鬼化的士兵們從心底升起對無慘的臣服,和對血肉的渴望。
而發現自己對這支“軍隊”有着絕對控制的無慘信心暴漲。他興奮地将更多士兵轉化成同類,下令道:“跟上去,殺了他們!我的子民啊,盡情享用血食,變得更加強大吧!”
疾風追上了奔逃的隊伍。緊緊追在他們身後的士兵首先被昔日同僚當做了食物。
敵我不分的惡鬼們忙于争食,給了村民逃生之機。
漆黑的樹林之中,饕餮一般的吞咽聲讓更多人腿腳發軟。
更多的怪物撲上前來,越來越多的人被拖了回去。
小佑頻頻回頭拉弓。每道靈光之後都能帶走一隻惡鬼的生命。也照亮了一地慘狀。
她隻有二十支箭,現在已經......
一隻粗糙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向前拽去。
女孩踉跄着回頭,發現是村中常常給神社修房屋的大叔。
“不要管......”他的聲音開始哽咽:“巫女大人,隻有你們堅持得更久,才能救下更多人。”
他剛剛就護在花的身邊。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也看到了婆婆身上的傷。常年在神社工作,讓他對能力者的了解更多。他明白陣法的激發和維持都需要靈力,但婆婆明顯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種情況下,不能讓小佑消耗太多,更不能讓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