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胎?這個名字很形象,不錯。”
羂索掏出符紙和筆墨,一邊畫一邊往宿傩手指上貼:“對不起啦,這位大人。可不能讓你把我的新玩具弄壞。啊,對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飛速在困住二人的陣法上畫了數道咒紋。
新加的符文遊動着擠入陣法之中,給二人帶來一陣劇烈的眩暈。如火焰灼燒般的炙熱感出現在結界之上。
“算是一點小嘗試吧。這裡的火山聚集了人類的恐懼和怨恨,可以說是二位這樣純靈造物的天敵呢。不知道,你們哪一方更強一些呢?”
說着,他哈哈大笑,起身離開。
羂索當然想在這裡看着兩個敵人送命,但他不敢賭新生的“生物”究竟會有多大破壞力。
而且,有産屋敷家那個禍頭子在前面頂着,他怕自己再陷入虛弱,那死的就不一定是誰了。哪怕有了一絲功德在身,保險起見,他也是離得越遠越好。
最好是回去把盤星教信徒用來找天元的法器撿回來,趁早找到對方,躲進對方的結界中,避開一段時間。
腳掌感受着來自地底的震動,羂索勾起嘴角。
火山,要“噴發”了啊。
結界斷絕了兩人和世界的聯系。夏油傑無法再從本體當中獲取願力。賣藥郎稍顯稚嫩的臉上活潑之氣盡消,開始出現日後經典的面癱臉。
兩人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說話。
綁縛着他們的鎖鍊上,一金一綠兩股力量正緩緩向外泵送。火山口中的血色陣法裡,天空中傾瀉一樣向下飄落灰蒙蒙的細絲。
那東西看得眼熟,正是夏油傑剛剛拿來做過實驗的東西——人類欲望中的“惡”。
它們不斷飄落,在半路中遇上紫色的咒力旋渦,雪花入水一樣融了進去。
賣藥郎歎氣道:“死掉沒什麼,但在下可不想變成惡心的樣子。”
夏油傑忍着灼痛伸手撫上染了一半赤紅的結界。他懷中亮起一捧乳白的光暈。随着他向其中輸入靈力,光暈擴大,将兩個人一同罩進去,陣法的侵蝕效果頓消。
賣藥郎張開手掌,看着落到自己身上的熒光:“這是,擁有淨化之力的神獸......你竟然随身帶着這種東西嗎?”
“你不會死的。”夏油傑肯定道:“因為,‘我’見過你。”
我見過你,在千年之後的未來。我的存在不會改變神靈的未來,就像我無法救下總五郎。所以,你不會死在這裡。【1】
“我覺得,我好像有方法解開這座結界。”
夏油傑低頭看着被自己按住的某條符文,那上面的漢字形狀極為熟悉。
“你覺得這字體有沒有問題?”
賣藥郎同樣湊近看了看:“奇怪,我竟然不太認識。”
【不認識就對了。】
夏油傑想,哪怕同樣都是漢字,演化之後還是會有區别的。
正因曾經受賣藥郎教導過,他早就發現,對方使用的符咒是用筆畫極為複雜的古文寫的。越是強力的那些,字形越扭曲,記下來全靠畫而不是寫。上一節課猶如古文教學。
而被自己摁住的這條咒紋,則是用簡化漢字寫就的。
這不就巧了,誰會用簡化漢字畫符?這個時間線上,隻有夏油傑!
“山神的結界,不會是我做的那一個吧?竟然還存在嗎?還是說那個人,是什麼品種的老妖怪嗎?”
夏油傑将記憶中的咒紋一個個尋找出來,順着它們一點點挖掘結界的生門。火山燒灼的氣息随着他的動作更快地侵入進身體,夏油傑可是流鼻血。
他随手抹掉血迹,對着已經逃掉的人說道:“我可真是好奇,你在打算什麼啊。”
***
雲杉樹下,名取花滿面擔憂地仰頭觀測巨樹的情況。
綿綿不絕的熱氣從樹幹當中散發出來,将昨夜的雨水蒸發殆盡。幼嫩的葉片開始焦枯,紛紛揚揚地掉落下來。暗沉的紫色霧氣在樹梢上盤旋缭繞,滿是不祥的氣息。
她的身旁,小佑從禱告中睜開眼,面色慌亂:“婆婆,大人還是沒有回應我。我......我也感知不到大人的存在......怎麼會這樣?”
女孩最近習慣了每天來樹下修煉,也習慣了每次跟神明打招呼對方都會回應。今天卻整個上午都沒有見到夏油傑的身影。她不免慌了,趕緊叫來了花。
銀色的巨狼在兩人身邊焦躁地踱步,大張的獸口中不斷喘着粗氣,好像很熱的樣子。
它痛苦地小聲呻吟着,用毛茸茸的大頭蹭上女孩的後背。
小佑驚訝:“你身上怎麼這麼燙啊。”
花将手貼到樹幹上:“神使和神明緊密相連,大人恐怕遇到劫難了。祈願無用的話......”
純白的光芒從她手心亮起,繁盛的光線順着樹幹向上攀爬,卻在蔓延上樹梢之前無力地落了回來。
花失望地放下手:“我們幫不上忙。我的靈力沒辦法輸送過去。”
兩人忙了許久,再有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婆婆,大人最近經常出門,會不會他這次走得比較遠,看什麼入迷了......”
花搖搖頭,信徒的呼喚,神明在什麼地方都能聽到并且回應的。信仰和距離無關。何況本體和神使的反應都越來越糟糕。
“我回去拿些材料,看能不能給大人一點助力吧。如果村裡人願意過來一起禱告,也讓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