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随着小女兒的步伐走在密林裡。手中抱着個裝滿食物的巨大包裹。

植物生長得密密麻麻，十來歲的小孩走在裡面，直接沒頂。小孩走過的地方連枝葉都不晃動，隻能聽到足音，間或看到一片衣角。

“小佑，慢一點，小心劃傷。”

他們今天是來和山裡的妖怪做交易的。但越往裡走，成年人的心裡就越忐忑。

女孩費力扒開一點頭頂的枝幹，整個人幹幹淨淨地鑽出來：“爸爸，東西給我一點啦，那樣你就可以扒開樹枝看到路了哦！”

昌心中疑惑：“有路嗎？”

他并沒有将東西交給女兒的打算，幹脆背在背上：“爸爸抱你好不好？”

小佑搖頭：“爸爸你看啦！”

男人被女兒拽着蹲下身，一條隻到他腰間的林中走廊出現在面前。

“是獸道啊！”

“什麼？”

“動物們有特别的尋找安全道路的方法。

他們長期走過的地方，土地會被壓實，植物的枝葉被刮蹭下來，就會形成這樣的走廊。

有時候還會帶來種子。所以獸道旁邊經常會有美味的漿果叢。

呐，比如這種紅果子。

這裡是兔子和護理的腳印。”

昌随手指着一叢灌木教孩子辨認，同時也有些擔心：“這麼高的，很可能是有大型野獸呢。”

小佑了然地點點頭：“我是跟着綠色的神使找到這裡的。”

男人驚訝：“那個來送東西的影子嗎？你經常看到他？”

女孩點了點頭：“綠綠的，醜醜的，經常帶我找果子和蘑菇！它叫臭臭。”

說完繼續蹦蹦跳跳往前走，她的身高将将碰到樹枝走廊的頂。

昌微微有點安心。

自從日子好過起來，神明的直接饋贈就不是天天都有了。祭品倒是被拿走很多，他們還為難是不是被野獸糟蹋了。

現在貿然拜訪，難免有些忐忑。

但既然女兒一直和對方有接觸，那麼今天要談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他想聘用妖怪保護村裡的車隊，除他之外的車隊。

對“山神是不是想索取更多的回報”的擔憂困擾了他們很久。

與其一直提心吊膽，不如主動出擊。早一點提出來，态度虔誠一些，說不定能有個好些的結果。

“喂，人類！你擋路啦！”

又尖又啞的聲音在腳邊響起。

又軟又涼的東西在昌的腿肚子上撞來撞去。

他吓得往旁邊一側，撥開灌木。一隻披着獸皮，大肚子綠不拉幾的小妖頂着裝滿蘑菇的籃子從他身邊跑過。

路過時還突然伸腿踹了他一腳。比膝蓋高不了多少，腿伸出來比身體還長，腳趾間連着蹼。

這一腳的觸感蠻熟悉，剛才是在踹他呗？

昌看着女兒熟稔地從小妖頭頂接過籃子，跟它一起邊說邊走。

【臭臭？是青蛙嗎？一股水腥氣。】

很快，兩人一妖走上了“頂棚”更為高大的走廊，體貌各異的妖怪漸漸多起來。

一路上，小佑熟練地對着奇形怪狀的生物們打招呼，獲得不知名肉幹、柿餅若幹。

大概是對接的印象太深，小朋友最喜歡的就是食物。

但她并不吃獨食。

這邊往自己嘴裡塞兩口，那邊就給爸爸和“攔路打劫”的小妖怪分。

到終點時，手裡除了裝滿蘑菇的籃子什麼都沒有了。

昌：我女兒，還挺會？明明是空着手來的，硬是把所有妖都哄了一遍！

這片山坡上有股令人不适的氣息，呆久了便頭暈目眩。昌狠狠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保持清醒。

并不是臭味，是濃重的妖氣。

山坡上密密麻麻排滿了洞穴，不用說都能看出來是妖怪們的大本營。

好奇人類的妖怪們慢慢聚集過來，将兩人圍在中間。

臭臭跳到一處能曬到太陽的洞穴，鑽進去帶了幾顆草出來遞給父女兩個：“揉碎了放在鼻子前面。就不會難受了。”

苦澀的味道随着呼吸進入肺腑，涼涼的。在夏天的密林中起到了非常好的消暑效果。

昌真心實意地感謝道：“謝謝你......您。”

他非常上道地使用了謙辭，果不其然，臭臭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這妖怪還挺像人的。】

他壯着膽子搭話道：“一直以來承蒙照顧，這次我是來道謝的。這是謝禮。”

包袱打開，裡面是村民們制作的各種腌肉、腌菜，從城市中交換來的海貨，便于儲存的點心，顔色豔麗的絲綢。

不知道妖怪們喜歡什麼，看祭壇總是能搬空的樣子，他冒險把絕大部分的容量都拿來裝食物。同時也是擔心一次提供太好的東西，引起妖怪的貪欲。

貪求美味的食物，總比貪求昂貴的珠寶要好處理......吧？

考慮到一直以來收到的都是生肉，他特意選擇了味道比較受歡迎的。

果然，妖怪們對食物報以了十二萬分的熱情。

漂亮的綢緞竟也頗受喜愛。

大部分小妖隻敢貪婪地看着，幾隻“衣着”最為整齊的徑直上前搶奪。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