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怎麼可以這麼做？！”

柳暮冬不可置信地看向同伴，腦袋一陣眩暈，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乙骨前輩你是在開玩笑吧？怎麼想這種方法都不可行啊！”

被她激烈的反駁打斷，旁邊一個面向有些兇悍、蓄着黑色刺猬頭的男人頓了頓，咽下湧到唇邊的話，默默圍觀局勢變化。

“為什麼要以悟會輸掉的前提讨論這種事情啊，而且——”

和真正的熊貓沒什麼兩樣的巨大熊貓撓撓頭，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一個生動的無奈表情。

“由「裡香」吸收羂索模仿他的術式，再讓你更換悟的身體去戰鬥，聽上去是個辦法，可是我們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殺死羂索。”

“還有，「裡香」隻能維持5分鐘的模仿術式吧，5分鐘之後又該怎麼辦？如果連悟都赢不了的話，我不覺得憂太你再去争取這5分鐘就能改寫局面。”

“除了對五條老師、對你自己造成無意義的傷害，我想不到其他作用。”

另一位渾身疤痕，留着利落短發的女孩漠然補充道。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不會用上這個計劃，但如果五條老師真的失敗，那我們就徹底無計可施了，除了放手一搏也沒有其他選擇！”

話題的中心、名為憂太的黑發少年握緊雙拳，臉上的表情并不輕松。

刺猬頭男人看他一眼，突然扭頭看向身後：“不能直接模仿無下限術式嗎？”

“不行，使用「無下限」的基礎是「六眼」，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順便一提模仿「六眼」也做不到，因為那不是術式。”

人群之外一位作醫生打扮的女人撩起眼皮，看向面對衆人的少年，難掩疲憊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産生這種想法，但我要提醒你，「無下限」和「六眼」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東西，即便成功占據身體，也不代表你能發揮出那家夥的全部實力。”

而如果無法全部發揮最強的戰力，這個計劃就是空談。

“家入醫生說得對，穿新鞋都會出現不合腳的情況，更何談更換一具身體。我覺得不如商讨一下怎麼給五條老師打助攻，增大獲勝的機率。”

柳暮冬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滿腔無處發洩的情緒，冷靜勸道。

“但是不可否認，這很适合作為我們的最終手段。”

另一位留着章魚頭發型的少女一臉若有所思，似乎被說服了。

刺猬頭男人“啧”了一聲，“計劃可行性沒問題，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人性方面？”

“抱歉……”

黑發的少年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旋即握緊雙拳，露出孤注一擲的決絕表情。

“我們即将面對的是史上最強詛咒之王兩面宿傩、曾經與六眼同歸于盡的十種影法術以及已經布局千年的強大咒術師，哪怕有五條老師也不該大意。”

“就算隻是作為最後掩護有生力量撤退的手段也好，我們已經無法去顧慮那麼多了。總之，我會去征求五條老師的意見。”

“…………”

乙骨憂太後面說了些什麼柳暮冬已經聽不到了。

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她卻感覺冷得像墜入冰窟。

為什麼利用老師的屍體會成為最終手段？

為什麼要全部由他們來犧牲奉獻？

為什麼提出的人會是乙骨憂太？

為什麼…這個世界如此扭曲？

無法理解。

柳暮冬的思緒越發混沌，整個世界在她眼中就像萬花筒，所有的一切都黏糊成一團無法分辨的光暈，唯獨有一個念頭逐漸清晰——

如果必須要有人犧牲的話，她似乎是最好的選擇吧？

反正……

*

“叮鈴鈴——！！”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刺耳的鬧鈴神，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無休止地嚎叫着。

黑暗中，一雙眼睛猛地睜開。

那是一雙極為特别的眸子，整體呈現銀灰色，晶瑩剔透的玻璃體内散落着星子般的結晶體，中間漆黑的瞳孔宛如黑洞，吸引着周圍的星沙不住旋轉。

美麗又詭異，純潔卻幽深。

叫人不敢直視。

眼眸異于常人的少女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如瀑般的青絲順着肩頭滑落，襯得她肌膚雪白、眉目如畫。

真是的，怎麼突然夢到那麼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揉了揉被噩夢和鬧鈴搞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柳暮冬随手關掉鬧鐘，起身拉開遮光性極好的窗簾。

“刷拉——”

濃豔到接近血色的晚霞潑灑在天空，将一切都籠罩上一層絢爛的紅色。

她伫立窗前，靜靜注視着天邊的景色，那雙積寒若雪的銀白眼瞳染上橙紅的色澤，似乎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輕柔的敲門聲。

“叩叩、”

“暮冬姐，你醒了嗎？”

柳暮冬回過神，轉身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門外一位留着可愛章魚頭發型、穿着JK制服的金發少女走進來，一邊觀察她的狀态，一邊微帶不滿地碎碎念道：“真是的，暮冬姐你又沒吃飯，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