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期時間就如他所說的那一般,是十年後的一個夏天。
“為什麼送我這個?”
太宰治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因為我知道小榮嘢要離開我。”
山崎榮嘢咬緊牙關,最終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道:“是。”
“十年内,如果發什麼了什麼事情,我都會在日本等你。”太宰治盯着她,像是在看最後一眼,語氣是如此堅決:“一定要來,一定。”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哽咽:“…我不知道。”
“不要因此覺得負擔而感到痛苦,小榮嘢。”太宰治拭去那滴淚水,“這是我的選擇,個人的選擇。”
他繼續說:“而另一份,是财産轉移同意書與我的意外死亡保險。”
“什麼?”
山崎榮嘢的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望着他的淺色雙眼,再一次問道:“什麼?”
太宰治拿出一支筆,接過她手裡的那份文件放在沙灘上,正對着她說,“隻要在上面簽下你的名字,小榮嘢不僅能在我死後得到我名下所有的遺産,還能額外獲得死亡險的賠償。”
“如果我死了,我也希望小榮嘢過得很好,至少,不用為了錢财的事情發愁。”
“還有。”海風将紙張吹得嘩嘩作響,太宰治不厭其煩地翻到最後一頁,将紙面壓平,說:“簽完字後,小榮嘢的賬戶能立刻到賬620萬歐元。”
他說笑着将筆遞到她的手裡:“超過五百萬了呢。”
山崎榮嘢捂着眼睛不想讓太宰治看見自己在哭的樣子,“我說讓你買保險隻是開玩笑的啊!還有五百萬……”
随口一說想要吓他的話被當了真,此時此刻這一份協議就擺在眼前,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别哭。”太宰治拉開她遮擋着臉的手,用手背帶走眼淚,“現在是真的了。”
“你混蛋!你無恥!你不講道理!”山崎榮嘢撲進他的懷裡嗚咽着,悶悶的聲音帶着哭腔傳來:“你太無賴了。”
用這種方式讓她記住他。
“我混蛋,我無恥,我不講道理,也很無賴。”
太宰治緊緊地抱住她,“可是我更不想你忘記我。”
“我知道小榮嘢要離開,這個想法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被改變,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哪怕是以這樣不入流的方式也好。”他在她耳邊道。
“往後我該要怎麼活下去……?”
山崎榮嘢紅着眼睛,努力平複情緒,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我不能這樣,我也背負不了你的十年。”
“如果不來找我,就當作我用我的十年換了小榮嘢的三年吧。”
那雙茶色雙眸泛起波瀾,此刻藏不住任何情緒:“隻是,我不想放棄,哪怕一點點,一絲絲的希望。”
願光永照。
“我讨厭你!我恨你!”行為卻做出與直白的話相反的行為,山崎榮嘢抱緊太宰治,“……可是,我恨你恨的不透徹,愛的好痛苦。”
“我相信小榮嘢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太宰治閉上雙眼,壓抑出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情緒,他顫抖着聲音說:“望來日還能再見。”
蠟燭燃盡,黑夜吞噬光明,海風與海浪同時襲來,兩人緊緊相擁,心中皆是萬般不舍。
安靜了很久。
太宰治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
平日裡沉穩的聲音此刻被海風吹散,他說:“還有最後一樣東西。”
山崎榮嘢擡起身來看他。
還是那個不知道藏了多少東西的西裝内側口袋,他拿出一個扁扁的盒子,材質與早上裝着珍珠雲肩的收納一樣,黑色天鵝絨。
太宰治打開那比巴掌還要小一半的黑盒,一抹耀眼的銀光出現,而後折射到瞳孔底部。
她看清了那是什麼。
一枚戒指,沒有任何多餘裝飾、用純銀打造的素戒。
“比起用所謂的愛情和虛無缥缈的未來,我想,不斷滋生的野心才是你前進的動力。”太宰治将那一枚銀戒套上山崎榮嘢的左手大拇指,說:“我相信,并堅信着,我們會在頂峰相見。”
她擡起手,借着反光看手上的戒指,表面光滑,連花紋也沒有。
佩戴在這根手指上的首飾,代表的是對權利的渴望。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又真正懂得因為什麼她才會選擇這樣的結局。
不是為了那可笑的、關于他們二人之間的勝負輸赢,而是,将對立面的人踩在腳底下碾碎的欲·望。
山崎榮嘢再一次将視線聚焦在太宰治身上。
世上,怎會有如此存在……?
她抱住太宰治。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表情悲怆,過了許久才平穩住自己的情緒,開口說:“我給你的禮物,是我以後的住址。”
“你永遠可以通過它來找到我,這一點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改變。”
“但是————”再怎麼壓制,顫音也随着呼吸出現:“一定要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後,好嗎?”
“為了共同的目标。”山崎榮嘢在他脖頸之間輕聲呢喃:“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
“我會的。”
太宰治側過臉去,雙唇劃過她的肌膚,“我們一定會再次見面的。”
山崎榮嘢笑了,杏眼眯成好看的月牙,淚水滑落,她開心地說:“一定會的。”
“太宰治。”
“嗯。”
“我相信你的愛,讓這句話作為我最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