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山崎榮嘢抱着太宰治道歉。
她是真的有想過他又想去殉情。
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太宰治将腦袋靠在她的頭頂上說:“我知道。”
導緻這樣的猜忌出現,他才是做錯的那個。
太過于年少氣盛的十八歲,将自己的意志淩駕于他人身上,控制着不願意去死的她陪自己結束生命……真是混蛋。
什麼不後悔。這是他做過最後悔,也最錯誤的一件事情。
“走吧。”太宰治牽着她的手:“到最後一個地點,今天就結束了。”
下了頂層的停機坪,兩人下樓。
電梯裡,山崎榮嘢問他:“準備了多久?”
“大概是小榮嘢說生日一起過的時候吧。”
聽到這個回答她笑了笑,用一種十分困惑的語氣說:“我總是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愛我。”
太宰治何嘗不是如此。
他捏着她的手,與她對視:“不論結局如何,我愛你。”
他在保證。
山崎榮嘢卻垂下眼簾,幅度微小地搖着頭:“我害怕。”
她承認自己的恐懼。
電梯到了一樓,太宰治帶着她走出去,離開了亮如明晝的大廳,漆黑的夜晚再一次襲來。
晚風吹過,他拉着她朝着人迹罕見的地方去,在遠處的沙灘上,地上擺着與場景十分不符的草莓蛋糕。
“熟悉嗎?”太宰治問。
山崎榮嘢朝着四周看去,夜晚的視力受限,她認不太出來這是什麼地方,便搖搖頭。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三年前的初秋,他們兩個人便是在這裡打了照面。
他講起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剛到奈羅塞還沒一個月,這裡的事情多又雜,一切都要慢慢進行。等待的期間簡直無聊得要死,就想着,啊,那就試一試自·殺吧。于是在那天,我思考了很久到底在哪裡實踐,一直到下午,找到了這個地方,但是我沒有立即跳下去。”
說到這裡,太宰治轉過頭看向山崎榮嘢,接着他笑了,“某個人在另一邊坐着,看着浪花拍打上岸消失盯了半個多小時,期間什麼也沒做,連動都不動一下。”
他所說的‘某個人’顯而易見是山崎榮嘢。
那段時間山崎榮嘢剛開學,上課上得煩死也不想回家呆着,就來海邊發呆。是真的發呆,什麼也沒做,就是找個地方坐着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啊,我就這樣看着那個人發呆,猛然發覺自己也真是無聊,盯着你看了這麼久,也想起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最後就是幹脆利落地跳了海。”
“我想着呢,你肯定會來救我,這樣我就可以感歎着‘今天又是死不了的一天啊’,然後責怪着好心的路人質問‘為什麼要救我呢?’”
說到這裡,太宰治的笑意加深:“事與願違,那天并沒有好心人出現。”
山崎榮嘢也笑了。
是啊,她沒有去救想不開跳海的人。
不但如此,還專程起身去看了一眼熱鬧,确認這人有沒有死。
“所以……”太宰治将話抛給她:“小榮嘢到底為什麼沒有救我,甚至是看了我一眼後才走的呢?”
這個問題的具體答案山崎榮嘢已經忘記了。
但她還是思索一番後回答了他:“可能隻是單純地想看一看死人吧。”
“應該,大概。”她不确定地重複道。
“完全沒有擔當的人。”太宰治如此吐槽道。
她不否認。
到了那個她曾經喜歡坐着發呆,看海浪的地方,兩人面對面坐下。
山崎榮嘢精心制作的蛋糕擺在地上,太宰治小心地拆開包裝盒上的絲帶,她則是打開數字蠟燭的包裝将1和9分别插在蛋糕上。
是他們的十九歲生日。
她點燃蠟燭。
跳動的火光驅散小片黑暗。
他們都沒有說話。
太宰治從西裝内側拿出一個褐色的文件袋,受限于能攜帶的大小,信封比A4小了快一半。
是禮物,給她的生日禮物。
而山崎榮嘢準備的是白色信封。
看見相似的東西擺在眼前,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真的撞了。
山崎榮嘢接過比自己那一份大了不少的文件袋,掂量幾下,感受到了還有不屬于紙張範圍的東西在擺動。
老實說,這一封信很重。
扯開卡着扣子的絲線,打開避光信封,山崎榮嘢伸手拿出裡面的物品。
一打文件,還有……一本護照————?
“這是什麼?”她輕聲問。
海浪聲伴随着太宰治的聲音一起出現,他緩緩地解釋:“有限期十年的護照。”
打開封面上印着菊花圖案的護照本,她的照片和個人信息赫然映入眼中。
一本僞造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