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不,這屬于對你剛才回答的解釋。”
賀望似乎在考慮該透露多少給她,沉吟了一會兒,“當然不是,縫隙裡有很多岔路,你同樣可以利用‘人’來定位,全看你能看清多遠距離,如果你能看得遠,就知道岔路通向哪裡。”
林嶼試着描述自己的理解,“玩家是光點,NPC是暗點,而副本是分開的,光點和暗點紮堆的地方就是一個個副本……”
賀望欣慰道:“你的理解是對的。”
林嶼:“……那沒有光點的地方通向哪裡?”
賀望一噎,“沒有光點的地方沒有路。”
林嶼:“通往哪裡?”
賀望直起身子,眉眼間距肉眼可見地變窄,那是他上心的信号,“我隻需回答‘怎麼認路’,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你确定問這個嗎?”
“第二個問題。”林嶼說道,“言教授怎麼樣了?”
她剛一說完,對面的男人就眯起眼睛,于是她補充道:“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換問題。”
“算了。”半晌後,賀望輕輕啧了聲,“你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看來要得到石頭光動動嘴皮子還是不容易啊!”
“我本來可以要五個或者十個問題的。”林嶼反駁,“隻要了三個,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回答?”
“本來超出三個我也不會同意,這裡技能不值錢,情報才是無價。”賀望表示他不會上當。
林嶼:“但能激發技能的石頭也是無價的。”
兩人一時針鋒相對,都試圖給手上的籌碼擡價,互不相讓地瞪了半晌,最後意識到價碼是早就定好的,詳略程度事先也有說明,這才各退一步,握手言和,挂上了惺惺作态的和顔悅色。
林嶼在心裡狂罵當年瞎了眼的自己,竟然還覺得這家夥是救星,呸!如此斤斤計較,雖然立場可以理解——他就是不想讓人類陣營知道更多,免得牽扯到他自己。但林嶼自己就是闆上釘釘的人類陣營,所有人都倒黴她難道可以獨善其身?比起喂蜘蛛她還是甯願回家受苦!
與此同時,賀望也在心裡嘀咕,當年那個說什麼信什麼,滿懷希望光團明亮的幼崽已經變了,變成光團黯淡時常低氣壓的成年體,差點沒讓他認出人來,他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通常來說一個人光團的亮暗在生命大部分時間都是既定的,他們悲觀還是樂觀,平靜還是易怒,活力滿滿還是死氣沉沉,在生命初期就已經定下這些基調,初遇林嶼的時候,她的年紀已經是基調趨于穩定的時期。
“光團”是他們種族辨認個體的方式,比人類的面目特征還準确,卻在林嶼這裡失效了。
可她不像是經曆大變故的樣子。
“……所以你知道言教授的去向嗎?”林嶼的聲音延遲地淌進耳膜,賀望後知後覺,壓下眼底複雜的情緒,欺身向前,伸手蓋住她的眼睛。
“别動,我給你看答案。”
林嶼依言放下手,閉上眼睛,似乎對他的做法有所覺察,“你要交換什麼?”
“你的焦慮。”他話語一落,林嶼腦海裡盤桓的亂七八糟的念頭便被一一安撫,有關同伴生命,有關未來去處,有關自身安危,這些聲音吵得她不得安甯,終于短暫地平息下來。
“不是永久的,我的技能還可以單方面變成‘分享’,所以我不會失憶,而且也不想多一倍‘焦慮’——尤其是你的。”
“……那真是不錯。”林嶼勉強誇了他一句,“‘焦慮’是人面對生存危機時發展出來的一種反應模式,我不希望失去這種模式,沒心沒肺地繼續很不對勁的生活。”
她語調上揚,似乎很滿意這個交易外附贈的彩蛋,心裡卻在說:哦,原來如此,他可以自由控制是“交換”還是“分享”,真是了不得的情報,似乎很多疑問都可以解答了。
她又想起登山副本裡循環無盡的下山路,猜想這又是“交換”了什麼得到的效果,對了,首尾相連,交換一段路的首尾,不就人為制造了一個循環嗎?就是不知道實物交換有沒有“分享”的效果。
“不會失去的。”賀望嗓音悅耳,比起乙遊男主的聲線也毫不遜色,可惜差在口無遮攔,“你就像一個焦慮和痛苦的集合體,沒了這個焦慮還有那個呢,要是都沒了你人也已經沒了,實在不用想那麼多。”
林嶼咬牙切齒:“我真是謝謝你。”
互相拆台擡杠間,一段記憶緩緩地在腦海裡伸展成畫面,林嶼看到了“縫隙”裡的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