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蓋這一瞬間波動的情緒,林嶼出聲質問:“你怎麼招呼也不打就闖進我的房間?”
“你白天不也這樣進了我的房間嗎?”賀望說道,“再說,我哪次打過招呼?”
林嶼:“……”
還真是,真該找他算算這筆賬。
賀望擡了擡下颌,示意看床上的NPC,“你該再捂一會兒,他還沒死。”
“我知道。”林嶼一邊回答一邊用繩子把人捆住,然後從衣櫃裡找了兩雙襪子塞進□□嘴裡,讓他醒來也沒法大呼小叫,希望他不要介意。
他又道:“這個時候心慈手軟?這些NPC可是想害死你們。”
林嶼頭也沒擡,“對那兩個主謀我不會心慈手軟,但這個人隻是工具。”
□□是一個工具人,既是副本的工具人,也是其他NPC的工具人,他沒有跳出自己的邏輯:維護副本規則,保障副本進行,以及聽從上級命令。也就是說,他沒有自主性。
此時他已經失去意識,林嶼可以下手永絕後患,也可以留他一命保存自己的善良,不過她這樣做卻是為了别的。
一回生二回熟,林嶼迅速把這個NPC綁得結結實實的,然後伸手摸向他的後頸——孟錦竹提起過,他們的弱點可能在這個位置。
賀望看到她的動作,眼眸一暗,“你在做什麼?”
“尋找你的秘密。”林嶼正巧在觀察他的表情,心裡有了判斷,看樣子NPC的後頸上真的有什麼蹊跷,然而來回摸索,始終沒找到異樣的東西。
“可以幫我開下燈嗎?”林嶼道。
過了幾秒鐘,賀望才走過去開燈,“我的秘密可不在這裡。”
“那我就是在找副本的秘密。”林嶼就着燈光,把他的衣領撩開,翻來覆去地看,然而沒發現任何東西。
NPC的後頸什麼也沒有,為什麼言教授要特别提醒這裡呢?難道隻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能看到?
賀望開燈後一回頭,櫃子上的斷耳進入視線,他明顯怔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還有這個愛好呢?”
林嶼頭也不擡,“我撿的。”
“撿的?”他忽然了悟,“原來是想試驗我的之前說的話,不過現在已經晚了,你又多留了一天。”
林嶼沒有理他,繼續翻找着□□的後頸,甚至有擴大搜索範圍的趨勢。
因為昨天他睡過的床已經“橫屍”了一個NPC,賀望自覺地坐到了原本屬于林嶼的床上,一點也沒有鸠占鵲巢的猶豫,他看着扯□□領子的林嶼,不知為何感覺這個場面有些礙眼。
“這樣可是找不到的,你得集中精神,仔細一點。”
林嶼回頭看了看他,賀望的神色非常放松,不知是不是笃定自己什麼也發現不了。但他說“仔細一點”的時候,又沒有任何譏嘲的意思。
林嶼拿出手電,□□的後頸上出現一塊明亮的光斑,她仔細調整着角度,一個毛孔一個毛孔地看過去。
如果他真的在提醒自己,說明那個東西很小,很細微。
忽然,光斑中出現了一點陰影。
找到了!
那是一根細如牛毛的長針,白色的,不知是什麼材質,能像金屬一樣彎折,它大約有一個手掌那麼長,能夠想象它是如何刺入頸骨深處,在NPC的神經和脊髓中紮根的。
“這是什麼?”林嶼覺得賀望一定知道答案。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這個,就是NPC身上的束縛。”賀望好整以暇地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的□□,“你已經幫他拿掉了束縛,猜猜看,他一醒來是會感謝你還是會殺死你。”
“當然是感謝我咯,不然還恩将仇報嗎?”林嶼毫不臉紅地大言不慚。
賀望輕笑一聲,“這可說不準。”
林嶼當然知道這點,自己幫NPC拿掉了必須遵守規則的束縛,他應當會恢複記憶,并有了自主行動的空間,但是,他會作何反應取決于他的認知,假如他覺得玩家是敵人,依然會繼續做副本的幫兇來迫害他們,甚至因為可以“靈活變通”了,會比以往更加麻煩。
“那你呢,你就是像他一樣拔除了束縛的NPC?”林嶼直直看向他。
賀望似乎嗤笑一聲,“我從來沒有被束縛過,當然也不是NPC。”
是了,他一直都如此自由,如此随意。
林嶼之前在暗道和三樓房間都沒見到過人,而副本就這樣大,還處處都有監視的目光,他沒有别的地方可以躲藏,因此她有充分理由懷疑他已經不在這個副本,跑去别處了,他這樣亂竄副本的能力是獨一份的,她還沒有在别的NPC身上見到過。
不對,真的沒有别的躲藏地方嗎?林嶼腦海中出現了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
“你去過負一樓的鐵門後面沒有?那裡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