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反應,林嶼聽到這句話眼皮就是一跳,她定了定神,眯着眼睛看向旁邊房間。
視線裡隻有一堵牆壁,但她似乎透過牆壁看到了和自己一牆之隔的田子陽。她一下子就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
是田子陽告訴他的。
在感到不悅之前,率先占據心靈的是一股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做?明明他之前非常配合,甚至還主動示好過,林嶼考慮過他會洩露消息,但也認為可能性不大,他和錢剛之間還有私怨,沒什麼合作可能性。
現在的情況是,□□很可能會留在錢剛的房間,這樣一來,今晚經理會選誰的房間就知道了,原本内定的嘉賓下場,于是遊戲變成了真正的盲盒,除了錢剛,所有人都是危險的。
但是,等待第一聲慘叫或者呼救的計劃沒有改變,為了不讓其他人睡熟,林嶼已經和錢剛以外的人通過氣,丢掉了那些催眠的固體香薰,并告訴他們床下的危險,因此即使錢剛破了局,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隻不過本該是最危險的人成為了最安全的人,林嶼非常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她可以竭盡全力地尋找破局的辦法,可以盡己所能幫助其他玩家,除了錢剛,她不會原諒幾次三番陷自己于險境的人,尤其是對方完全出于主觀惡意。
如果在現實世界,她會忍讓,低頭認栽,她承擔不起事故或者矛盾,因為她的兩個家長一定會逼迫她道歉,無論是誰的過錯,每一回都是如此。
她的父母承受不了她變成“壞孩子”。
但在這個直面死亡的世界,不再受到原有社會關系的束縛,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像很多玩家一樣……隻要能夠承擔後果,如果說她内心沒有想過如何施行報複的話,那是假的。
沒有直接動手的原因,除了不想讓自己在NPC眼裡成為靶子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心裡還豎着那道文明世界構築的底線,對持兇器傷人什麼的心有抵觸。
畢竟錢剛和NPC不同,他是玩家,在某種程度上,林嶼覺得所有玩家都是受害者。
林嶼從窗戶看見□□已經越過第一個房間,而錢剛就在第三個房間,她必須想清楚要不要阻止錢剛獲得庇護,就在這短短幾步之遙。
三步。□□走到了第二個房間。
或許她也可以叫“客房服務”,但多了這個NPC,她還能下暗道參與今晚的計劃嗎?孟錦竹因為技能原因被兩人安排留守待機,如果自己不加入,相當于讓孫覃單挑經理這個危險NPC,這和直接獻祭隊友有什麼區别?
當然,她的武力值也不高,但是她的技能敏捷性高,很适合打輔助,關鍵時刻還能用闆磚或者椅子砸人什麼的,也不算沒用對吧。
兩步。□□目不斜視,已經走過了第二個房間,他隻剩下兩步就能走進錢剛的房間,接受他的“運動時間”,讓他成為今晚最安全的人。
如果說他這兩天的雙倍運動是懲罰的話,那麼現在那些懲罰統統變成了保命的本錢,至今還活着的玩家之中,也隻有他有多餘的“運動時間”可以支付。
一步。□□已經走到了第三個房間的窗戶位置。這回他根本沒有像上次一樣,從第一個房間開始挨個詢問,直接就往裡走,看樣子隻要有人叫服務他就會去。
他隻剩下一步就會走到錢剛門口,林嶼已經聽見開門的聲音,是錢剛在主動迎接保镖NPC的到來。
林嶼的手指攥緊了,在這種情況下,計劃的執行和隊友的安危應該被率先考慮,但是,她心裡有一股強烈的不甘,真的要這個人安然無恙,坐收自己三人冒着生命危險刺殺NPC的漁利嗎?之後他們無論成功或是失敗都将成為整個副本針對的對象,之後最恐怖的董事長必然會做出行動,無論他們有沒有和他作對的心思,開弓沒有回頭箭。
在越來越危險的處境之下,真的要放任錢剛這個不安定的因素隔岸觀火嗎?
錢剛看着越來越近的NPC,嘴角笑容越咧越大,他剛剛聽到田子陽說的事還不太相信,但是回到房間之後,卻是越想越覺得如此,要不然那個女人為什麼今天還可惡地蹦跶?要知道昨晚這個NPC可是進了她的房間。
說明這件事根本沒有危險,就像田子陽說的那樣,是給玩家的福利,隻不過膽小鬼都不敢開門,蹭不上這塊蛋糕,那自然是給他來享用了。白天擔驚受怕一整天,晚上終于輪到他來看戲了。
□□走到門口,錢剛讓出位置,臉上得意洋洋,心裡已經想好明天怎麼打擊其他人了,這時,另一道聲音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
“我也要點客房服務。”
剛剛走到門口的NPC目不斜視地繞過了他大開的房門,徑直往走廊深處走去。
錢剛的笑僵在臉上。
“怎麼回事,不是我先喊的嗎!”愣了幾秒,錢剛反應過來大聲喊道,試圖把□□叫回來。但□□卻像沒有聽到一樣,走進了林嶼的房間。
關門,象征性地做了個落鎖的動作——鎖是壞的,但她不太想讓□□發現這一點。
林嶼轉身面對□□,她已經想清楚了,為什麼不能在不影響今晚行動的前提下破壞錢剛的打算呢?
“你要點客房服務?”□□照例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