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錦竹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兩面夾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平無奇的普通玩家,此時已經無計可施,想到來之前還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孫覃的跟随,說自己怎麼可能連這點任務都要人幫忙,不由在心底流下悔恨的淚水。
這是什麼天殺的運氣!被副本最危險的NPC瞄上了!
孟錦竹渾身因恐懼而僵硬無比,然而腦子裡卻在飛速思考逃生的辦法。逃跑?往哪邊跑?董事長那邊是死路,隻有繞過□□跑下樓,但之後呢?之後哪裡能藏?自己能從□□旁邊跑過去不被捉住嗎?
以及,他們這是打算動手,準備對她做什麼?
孟錦竹的鞋尖在地面摩擦,稍微挪動了一下方向,她隻能從□□的方向逃跑,至于之後的,都要等跑出包圍了再說。
就在她的雙腿已經蓄好力,即将竄出去的時候,辦公室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怎麼回事?董事長怎麼來了???”
丁經理沒想到一出來辦公室的大門就是敞開的,一群人在門口不知道做什麼,待他看清離得最近的男人時,冷汗一下子流出來了。
“董事長剛才找我?”
他從内室出現,一隻腳跨出了休息間的房門,大概是聽見了外面的響動前來查看,卻沒想到見到了這樣一副場面。
說實話,雖然他和董事長住在隔壁,但兩人實際上很少碰面,各管各的,他們本來都是這個副本的工具人,在蘇醒了自我意識之後心照不宣地破壞了原本的規則,他知道董事長在狩獵,他也在偷偷摸摸地狩獵,争搶着玩家的人命。兩人是同謀,也是對手。
隻不過,在面對董事長時一種潛藏的危機感告訴他,這個人是比自己更強大的獵手,如果兩人争鬥,落敗的一定是自己。因此即使無需遵守原本的規則,無需遵守有名無實的公司制度,他也害怕這個人。
丁經理擦了擦額頭,走上前去,他已經看到了被破壞的門鎖,一下子就明白他是來找自己的,而自己突然出現已經暴露了房間裡有蹊跷,說不定他已經懷疑暗道的事,而自己恰好給他送了一個把柄。
“你從哪冒出來的?”董事長冷冰冰地問道。
丁經理知道自己一個回答不好就會讓長久以來的布置前功盡棄,眼珠轉動,将人迎了進來,而□□留在了外面。
□□是未曾覺醒自我意識的副本道具,仍然遵循着原有的章程辦事,同時聽命于兩人,董事長優先級更高,但優先級最高的行動依然是維持副本正常運轉。因此他并不摻和這件事,而是下樓開始巡視。
孟錦竹已經趁亂跑了,不過誰也沒有在意。她已經身在副本裡了,跑也跑不到哪裡去,落到他們手上是遲早的事。
“我剛去了負一樓機房,看看那裡的機器運轉得正不正常。”丁經理已經想好了借口,“畢竟池子裡那麼多……為什麼不幹脆把水放了,讓他們沒處躲?”
“放了?然後讓他們跑得到處都是?”董事長反問道。
“唉,當初我們封閉了出路,沒想到這些東西也留下來了。”丁經理把話題越帶越偏,“難不成就看着那些……越堆越多?”
他覺得泳池裡的靈魂已經夠多了,擠擠挨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裝不下,一想到殺死的玩家靈魂還留在這裡沒有消散,他就有一種怪異的厭煩,像是垃圾沒處丢的感覺。
董事長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隻要你恪守本分,就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丁經理一下子汗流浃背,“那是一定的、一定的,我一定好好恪守本分,不做什麼多餘的事。”
董事長在警告他不要和他搶人。
……
林嶼把事情寫到傳信紙之後,左等右等覺得不如趁着機會看看床上究竟是什麼情況,真的像畫上一樣躺着個女人?
她按耐不住,确認門已經關好,周圍都沒有聲音之後,從床下爬出來,站在了黑色的紗幔前。做足心理準備之後,她慢慢拉開了帷幔,裡面黑咕隆咚一片,一雙交握的雪白的雙手率先進入視線。
那是一雙十指交叉平放在腹部的手,在昏暗的光線中被率先照亮,周圍是一片模糊的深黑,顯得雙手像是被固定在禮品盒裡的一個精巧的裝飾。
林嶼心裡咕咚一聲,背後豎起寒毛,床上落着一雙手,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然而她動作不停,把紗簾繼續往外撩。
随着帷幔展開,她終于看見床内的全貌。裡面确實躺着一個女人,和畫中人一模一樣。黑色的衣裙融入深紅床墊,因此視覺上看到的隻有一張臉和一雙交握的手,兩處白落在一片黑中,像是小船在漆黑的海水中漂泊無依,尋找着靠岸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