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知道你了,上回你就是從器材室進來的,連累我差點暴露這個地方,你以為你還能從那裡進出第二回嗎?”丁經理說着,轉身拐進了她來時的那條路。
丁經理手中拿着一把剔骨刀,滿臉獰笑地走遠了。他沒有看見她的身形,把她當成了上回走這個通道的人。
林嶼松了一口氣,黑鍋在賀望頭上,隻要能出去,就不會被經理懷疑。
來時的路被攔住,而最開始那條岔路應當就通往賀望所說的器材室,隻不過現在不能走了,似乎是這個NPC落了鎖,封住了。
他很在意這裡被發現,被誰發現?
林嶼想到減重營的權力結構,豁然開朗,經理是瞞着董事長偷偷挖的暗道,所以這裡的施工很粗糙,寬度也狹小,越是往上越容易弄出響動被隔壁的董事長發現,所以寬度才更窄。
通往他大本營的通道已經夠窄了,而這條小到隻能四腳行走的……
董事長辦公室!
林嶼瞳孔驟縮,這是唯一的答案,這條路是通往董事長辦公室的暗道,她想要離開這裡,即将面對的是董事長?
一想到那個NPC,她便遲疑地停下了攀爬,為了躲避這個危險NPC,她不得不把自己送入另一個危險NPC的眼皮子底下嗎?
變态和冷血,你覺得哪一個更好?
或許,她可以趁丁經理現在進入了通道深處,從他的辦公室返回。
林嶼剛想後撤,耳朵裡卻捕捉到幾絲輕響,她回頭望着身後的黑暗,本能的警鈴在高聲作響。
經理就在附近,他沒有離開!
不,或許他已經離開了,隻不過發現那邊沒有人,于是又悄悄地返回。他在等待她出現!
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隻要回去,隻要從甬道中一冒頭,就會有一柄早已等待好的鍘刀猛然砍下,讓她霎時血濺五步,身首分離。
她隻能往前,不得不往前。
手指摸到了阻礙,不同于金屬的冰冷,這回的質感是帶着橫紋的粗糙感,像是摸到了什麼木頭。
她貼上耳朵,聆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聲音。
身後的黑暗裡也沒有任何響動傳來了,可是她無法确定經理是否還守在岔路口,她也根本沒有聽見他離開的腳步。
這個通道太窄,容易被伏擊,經理不一定會進來查探,可她不能賭這個可能。
林嶼一咬牙,推開了前方的阻隔,光線再一次照亮了她的眼睛。
昏昧的燈光,似乎被刻意調得很暗,然而還是讓林嶼看清了房間的布置,這一瞬,她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對面是一張大床,四面拉起帷幔,黑紗從高處垂落,隻餘下正對着她的一面是掀起來的。黑紗上點綴着蕾絲花邊,一面衣櫃被做成了透明的鞋櫃,裡面擺放了很多雙女士鞋,高跟鞋、運動鞋、休閑鞋,應有盡有,這似乎是一位女士的房間。
恍惚間像是來到了另一個副本。
這裡真的是董事長的房間?那個看起來性冷淡的董事長其實是個女裝癖?林嶼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
頭頂被推開一條縫的障礙物往旁邊滑落了一小截,随後啪嗒一聲落下,林嶼慌忙從半空中截住,避免了它在地上摔碎的命運,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手指握住的是一副畫框的邊緣,林嶼方才推開的原來是牆壁上的一副畫,現在它正沉甸甸地綴在手上。
萬幸的是,方才沒有弄出很大動靜,這間房屋似乎也沒有人在。
挂畫在牆壁的中上部,離地面有一米六左右的高度,林嶼抱着畫框輕巧地落地,将畫重新挂回牆上。這時,她看見了畫的正面——一個閉着眼睛的女人,她穿着精緻,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看上去在睡覺。
可若是把她身後的背景換成棺材也毫不違和,她的面容隐隐約約有股安詳的神态,像是在睡覺,卻更像是長眠。
林嶼回頭看着重重簾幕遮掩的大床,心裡有一股不好的猜測,這個畫上的人,該不會正躺在她背後的床上吧?她是活人還是死人,是又一個還沒有出現的NPC?
如果她是NPC,那麼無論處于生前還是死後的狀态,都隻是一種設定而已,自己這番動靜說不定已經驚動了她,說不定現在正透過簾幕看着自己。
林嶼一瞬間寒毛直豎,她緊盯前方,試圖捕捉裡面人弄出的細微響動。
要掀開圍簾看一看究竟嗎?
說不定在揭開的一瞬間就被攻擊,更糟的是,說不定董事長就睡在裡面,自己的舉動很可能會驚醒他。
但她必須得弄清楚是否有這個NPC的存在。
林嶼放輕腳步,從側面繞過去,走得很小心,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的手已經觸碰到了綴着蕾絲邊的、絲滑的紗簾。
忽然,直覺發出一陣警告,同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一個逐漸加大的聲響,是令所有玩家畏懼不已的聲音:董事長的皮鞋聲。
由遠及近,不斷靠近。
林嶼心裡一驚,急忙尋找這個房間内的掩體。現在回到通道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弄出的響動很可能會暴露這處暗道,在她的計劃實施之前,她可以暫時和經理站在同一戰線,心照不宣地瞞住這個董事長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