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的後背貼着冰涼的鐵櫃門,随着逼近的腳步聲屏住了呼吸,然而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在胸腔内碰撞,隆隆的鼓聲在耳内響起,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巨大的聲源。
她站在那一排立櫃的後面,靜靜等待着來人離去,幸運的是,心髒的跳動、血液的流動,這些巨大的動靜被皮囊隔了一層,絲毫沒有驚擾到外來者的注意。
另一頭的鐵門吱呀作響,然後“碰”地封閉,将惱人的機器嗡鳴隔絕在内。
那頭還有一個人,不過那人沒有出來。
林嶼不知應該慶幸還是怎樣,隻要這個NPC離開,她就安全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嶼内心松了一口氣,随後又有些糾結,要不要伸出頭去看一眼他是誰?就一眼,這可是關鍵信息,以後就知道誰在泳池這邊的時候會帶來危險。就一眼,小心一點,不會被發現的。
最終她說服了自己,背靠鐵門,慢慢挪動着身子,準備到側面去看看來人的背影。
這邊的淋浴間并沒有漏水,鐵門關上以後,一切都很安靜,林嶼估摸着對方已經走出更衣室,于是加快腳步挪了兩步,然而就是這兩步,小腿擦過一個冰涼的物事,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見金屬落在地面的清脆聲響。
物體似乎還在地面彈動了幾下,撞擊出一連串的動靜。林嶼的心跳直接卡到嗓子眼。
糟了!要被發現了!
果不其然,離開的腳步頓了頓,随後急速逼近,林嶼心思電轉,怎麼辦?是躲起來還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直接出去?
她确實沒做什麼,也沒有違反什麼擺在明面上的規則,就算因為女生不能進男更衣室懲罰她,後果也不會太嚴重,因為這隻是一件小事。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到來人面前,說自己本來想遊泳,隻是走錯了地方。
但是,在食堂走廊發生的事還是令人驚恐,這個副本的NPC在第一天就以這樣殘酷的方式殺死玩家,即使原因是對方對規則明知故犯,但也充分說明他們的冷酷。在外表像配電房的鐵門後發生的事也許涉及隐秘,而她在此處又過于湊巧,一旦被懷疑……或許等待她的不比上一個玩家好多少。
就在腳步聲即将繞過轉角之時林嶼做出了決定,她的“飛行”技能再一次發動,輕巧地跳躍到了立櫃頂部,平趴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内。
NPC繞着高櫃走了幾圈,沒有找到人,倒是從地上撿到了什麼東西。林嶼隻能看見他把東西放進褲兜裡,沒有看見那是什麼,不過她猜應該是鑰匙。
不可能碰到櫃子裡的東西,能從外面掉下來的隻能是鑰匙。
所以,那個櫃子裡放着什麼東西嗎?
她從櫃子頂端露出一雙眼睛,盯着離開NPC的背影——是□□,那個與玩家接觸最多的引導者,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餐廳打掃現場嗎?
等等!打掃現場!
林嶼腦海裡驟然開朗,他在打掃現場,而現場除了地上的食物不就是玩家屍體嗎!他在鐵門後抛屍?所以那後面是抛屍的地方?
這個想法讓她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玩家的淋浴房距離抛屍地隻有一門之隔,實在令人膽戰心驚。
等到□□走遠後,林嶼來到他剛才撿到鑰匙的地方,那裡果然有一個鎖起來的櫃子,林嶼試着撬了撬,櫃門紋絲不動,看來隻能想辦法拿到鑰匙了。
離開前她又回去看了一眼鐵門,黃褐與深紅的鏽迹侵蝕着表面,仿佛一層又一層幹涸的鮮血。現在已經隻有隆隆作響的機器聲了。
剛才裡面還有一個人,在□□出來之後從裡面上鎖,他又會是誰呢?
她似乎聽到玩家的說話聲,于是走出更衣室,出口處正遇上結伴而來的漆春和汪睿,他們看見裡面突然冒出一個人,差點被吓一跳。
“我去!”
“卧槽!”
“是我。”林嶼走進光線中,
“你怎麼在男更衣室?”汪睿驚訝地看着她,“難道我走錯了?”他又扭頭去對了對指示牌的文字,那确确實實是上田下力男,于是又扭回來盯着她。
“你……”漆春猶猶豫豫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或是心理上是男生?”
林嶼拒絕回答,轉過話題問道:“你們吃完了?”
“是啊。”說起這件事汪睿就一臉難受,“早知道就不拿那麼多了,吃那麼多個蘿蔔,那味道真的讓人反胃!”
“吃三斤一樣的東西簡直是味覺的災難!而且是胃部的災難!”漆春形容道,“不過我們還算好的,那三個人才是真的慘,那一背包的東西都要吃完,希望他們以後不會得厭食症。”
林嶼想了想,“但副本的時間流速一般比白城快很多,你說我們吃了那麼多東西,等通關回去以後,會不會胃部爆炸?”
她的說法讓另外兩人頭皮發麻,汪睿痛苦道:“救命,為什麼這個遊戲要這樣折磨我們的胃,不是餓得發慌就是撐得要爆,下次我堅決要老老實實聽NPC的勸,再也不貪心了!”
“應該不會吧,雖然我們在這裡吃了真實食物,但回到白城時系統會治愈傷口,肯定也會讓我們的身體狀态恢複原狀。”漆春回到正題,“對了,你是準備選遊泳這一項嗎?”
“還沒決定,剛才隻是到處看了一圈,我打算看完所有項目再決定,反正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