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按捺下湧動的不安,林嶼又有些猶豫,她有些拿不準種植者組織的底線,不知是否容許主動淘汰他人。如今見識到真正種植者對玩家的重要性,并且已經知道了一些隐秘,獲得了一些優待,退出組織不是明智的選擇,她需要考慮自己行為的後果。
擔心久蹲腿麻,林嶼微微挪動了一下腳,後跟處碰到了什麼東西,她回過頭,看見一個花瓶。這個花瓶就粘在桌子上,裡面插着紅紅綠綠的假花,瓶口處有什麼東西反射出的光亮一閃而過,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嶼從瓶子裡抽出假花,還沒查看幾秒鐘,手中的東西就被抽走了,□□闆着臉,挨個收走了瓶子裡所有假花,“這些已經髒了,需要更換。”
林嶼沒有糾纏,扶着桌子站起身,順勢敲了敲——這桌子的厚度比一般的厚很多。
沒關系,她已經看清楚了假花裡藏着的東西。
一個攝像頭。
有人在看着他們。
原來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就是因為知道他們有沒有遵守規定,不用擔心玩家欺瞞來擺脫規則的事,丁經理才沒有留下來監視玩家,周董事長才能及時趕到,給違背的人一個下馬威。就是不知道其它地方有沒有同樣的監控。
這樣看來,那些NPC說過的話是不能輕易違反的。
先前那個玩家的血肉還留在走廊上,青紫的腸子蜿蜒在地上。林嶼小心翼翼地繞過去,略有些心悸地移開目光。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慘烈的現場,開膛破肚的玩家和她自己雖然是敵對關系,但彼此都有着同樣的身份,他們都是玩家,并且都是人。
如此慘烈的死亡昭示着非比尋常的疼痛,而他的痛苦或多或少能夠被在場的玩家感知。
希望他在小黑屋裡安息。
她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白城邊緣的廢墟裡有那麼多被磨去了精神,麻木地成為一具具幽魂的玩家了。
一遍又一遍被殘忍詭異的NPC殺死,然後在黑暗寂靜中隔絕七天,饑餓無比的玩家一直重複着這一曆程,這讓“沒有死亡”這個機制從幸運變成了劫難——一場無止盡的折磨。
所以,這個地方究竟想要玩家們做什麼?
如果隐藏在遊戲和副本背後有一雙眼睛和一雙手的話,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思索間,林嶼離開了通往餐廳的走廊,來到大廳。另一條走廊似乎連通的是先前她所在的健身房,她走過去,看到了門口上張貼的告示。
緻各位成員:
一旦選定,至少健身2小時,期間不可更換項目。
限入4人。
至少兩小時?還不能換運動種類?如果都是這樣的話,每天的四小時強制時間隻夠選兩項運動。限制進入四個人又是為什麼呢?裡面的每一種器材都不隻四台。
林嶼暫時沒有頭緒,這時,她聽見門内的響動,一推開門扇,“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幾乎刺穿耳膜,她頓了頓,看向室内。
田子陽汗流浃背地從單車上跨下,腳蹬飛速地轉動着,仿佛還有人在上面發力,不過它們很快就開始減速,最後漸漸停了下來。
“好險,差點就把腿蹬斷。”
“這些器材似乎很容易出問題?”林嶼問道。
田子陽深有同感地聳聳肩,“是啊,或許,這就是對我們考驗。”
“你似乎有辦法應對單車的問題,怎麼做到的?”林嶼又問。
田子陽勾起嘴角,“這就涉及個人隐私了,你想知道的話不如先說說你自己的技能是什麼。”
林嶼挑眉,“所以是你的技能?看起來這回效果不佳啊。”
“激将法對我沒用。”田子陽比他表面看起來理智得多,“一個情報換一個情報,不過看在你先前幫了我的份上,友情告訴你,這裡的器材都有點小問題,如果你選它們,運動的時候就要注意了。”
“好啊,一個情報換一個情報,我不打算透露自己的技能,你還有想知道的嗎?”
田子陽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有啊,我想知道還有一個NPC在哪,為什麼沒有出現。”
“你是說……”林嶼頓了頓。
“第二個健身教練……不對,這裡應該是别的叫法,輔助塑形師?陪同訓練員?總之,我想知道有關他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