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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雲舒瑞,寒影初回長日至。
白瑤打開甑上木蓋,掀起的白氣朦胧了人影,似仙氣飄飄,而那沁人心脾的美食香味,又讓人感覺重新回到了人間煙火氣。
魏弘簡含笑望着白瑤在竈間忙碌的倩影,被白瑤扭頭一瞪,
“晨露深重,你怎還站在門外?還不快些進來擺放碗碟。”
魏弘簡欣然進入,臉上不曾見被罵的不郁,反而笑意愈濃。
白瑤狐疑盯着魏弘簡的俊臉,眼神帶着懷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被罵了還笑的很好看。
魏弘簡讀出了白瑤眼裡的意思,輕咳一聲,
“咳咳,辛苦娘子了,我這就來。”
玉樹臨風的俊俏郎君,帶着一絲病弱後的蒼白,更顯肌膚白皙,他慢慢走近竈房,白瑤恍惚間似瞧見竈房都亮堂一些。
魏弘簡溫柔地擺放着碗碟和箸,身姿優雅,賞心悅目。
白瑤滿意颔首,清晨早起躁動的心靈被美色治愈。
她低頭見竈下猛火已将鍋中的水熱沸,望鍋中米粒顆顆分明,在水中浮沉,鼻尖已嗅到了糯米煮熟的清香。
白瑤随手将紅棗與桂圓丢入粥中,繼續猛火煮着,把木蓋也蓋上。
不多時,濃郁香甜的香氣“噗噗”地掀着鍋蓋,無數香味争先恐後往外冒着,白瑤見此,嘴角彎彎,露出滿意的微笑。
此時,魏弘簡恰好将碗碟擺放好,往身後一望,見美人明眸善睐,顧盼生輝。
魏弘簡一時有些愣住,直至面前出現熱氣騰騰,夾着桂圓紅棗的白粥,這才恍然清醒。
白瑤輕抿着嘴,紅梅帶雪,一雙杏眸期待地望向他,飛揚明亮的眼神仿佛向他說着,快些嘗嘗。
魏弘簡輕輕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瞬間順滑香濃的口感充裕整個口腔,其獨特的甜味和糯米的軟糯口感相結合,絲滑甜蜜,亦從頭到腳都感覺暖和和的。
他予以極高的評價,
“香濃軟糯,暖心暖胃!”
白瑤聽到肯定的誇贊後,得意的眼神亮起,整個人神采飛揚起來。
魏母步伐輕盈,悠悠來到竈房門口,被白瑤見着,忙拉着一起坐下。
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黃木方桌邊,三人同時喝起了手邊的白粥,亦同一時間發出了滿意的謂歎。
“這日子晨起愈發冷了,喝口熱粥,通身都暖和。要說還是瑤娘想的周到!”
魏母喝到熱粥滿意地眯上眼,眉眼彎彎,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嘿嘿。”
白瑤此時已樂得雙眸彎成月牙,笑得嘴合不上,一副嬌俏可人模樣。
魏弘簡見誇獎的言語讓白瑤如此開心,亦順着她心意,朗聲贊道,聲音如泉水叮咚,清朗悅耳,
“是極!這白粥口感細膩,香氣缭繞,令人陶醉。”
白瑤心大悅,不再懷疑剛剛魏弘簡的奇怪燦爛笑意,郎君怎麼會是抖S呢,不是不是,心裡默默搖頭。
思及今早要去豐樂樓談的事情,白瑤向魏母請教,
“阿母,我想問問,這村裡的水是随意供人使用吧?”
魏母手拿着勺,輕輕舀起面上适口的粥,迫不及待送入口中,聽聞白瑤疑問,慢慢放下手中勺,陶勺在碗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是哩,我們村就是以泉水聞名,當年有個大官,路過我們村歇腳,嘗了嘗村裡人給的泉水,深感泉水獨特,甘甜爽口,是以後來我們村子便改名成泉水村,之前的村名太過久遠,已經無人知曉。”
“原來是這樣。”
白瑤颔首,似乎不覺自己身為泉水村村民,卻不知村中往事,有何稀奇罕見。
魏母并未多想,隻想着可憐見得,孩子掙紮溫飽,家裡長輩無人教着。
一想到這,看着白瑤的清麗身影,眼神愈發憐愛。
魏弘簡望着白瑤正深思的模樣,輕聲問道,
“不知瑤娘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十二月十九。”
白瑤正想着事,随口答道。答完才驚覺自己說出了本來的生日,不同于原身。
她趕緊找補,緊張中帶着利索解釋道,
“原是冬月初十,隻是我心中覺着那白家不是我家,自從母親在冬月十九走後,我便将這一天視作我的生辰,徹底與白家一刀了斷。”
白瑤腦中飛速旋轉,憶起原身的母親恰是在十二月十九離世,便飛快想起以此為解釋。
命運的緣分許是暗中注定,可能事實也恰好如白瑤所說,原身自母親走後,過上行屍走肉的日子,不出三日,生父領回了繼母,還有那個繼兄,從此往後,吃不飽、穿不暖、完不成活還要挨打。
白瑤面前的粥面濺起點點漣漪,細手撫臉,怎的是濕潤的。
還疑惑着的白瑤,被魏母抱個滿懷,
“孩子,你受苦了。往後生辰我們替你過,好好過!”
暖暖的懷抱讓人心生留戀,白瑤閉眼感受着,心中暗想,“白瑤”就讓我以你名,再貪戀下這個懷抱吧,我會在生辰那日,多給你和你母親燒些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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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豐樂樓,白瑤便見李四在門口等着,形色焦急,他遠遠望見白瑤的清麗身影,雙眸發亮,快步迎上去,
“可是生意上有什麼變故?今日你讓呂梧通知我在此等着,你可還好?”
白瑤擺手,示意自己無礙,輕輕擡手,請李四進去聊聊。
行至豐樂樓内,兩人随意找了個無人方桌坐下,白瑤見李四實在一臉擔憂地望向她,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輕聲開口,
“無事,隻是想着和李四小哥再談一筆買賣。”
李四長舒一口氣,笑容滿面道,
“嗐,我還以為什麼事呢,白瑤妹子盡管開口,隻要我李四能辦到的,我定給你辦好喽!”
白瑤輕盈提起茶壺,注滿面前兩個茶盞,輕輕開口,
“不是什麼大事,三日内我要五百份可遠行帶着的便攜竹筒水壺。”
“五百份?!妹子,你要做什麼大事?要這麼多。”
白瑤輕抿一口熱茶,淡淡開口,
“沒别的事,隻是想着天涼了,該讓鄭家倒黴了。”
白瑤心裡想着,哪有千日防賊的,鄭賴皮既然上趕着招惹,那便别怪我狠狠還擊回去!
在原身的記憶中,他家是靠這泉水村這回口甘甜的泉水做起的茶水買賣。
那自己便在縣城裡同樣也做這泉水買賣,縣城來往商客無數,皆會在縣城歇腳。
在這做買賣,再附贈方便攜帶遠行的竹筒水壺,可斷了那鄭家途徑官道上茶水鋪的人氣。
李四隻見白瑤的明眸在茶盞騰起的朦胧白霧下,閃過暗芒,一晃眼又消失不見,以為是自己眼花。
白瑤手靠着方桌,思其關鍵後,百無聊賴,鮮嫩粉意的手指在桌上沾上清水,慢慢劃着。
僅做茶水生意太無聊了,天漸涼,不如開上一間奶茶鋪,暖暖奶茶撫慰人心,亦可以兼做點簡單的茶水買賣。
高價低價都有,籠統縣城人氣,讓三裡外的鄭家茶水鋪再無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