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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弘簡見白瑤兩手皆端着碗,陶醉其中,發絲一縷又滑下,飄飄乎,幾欲落入碗中。
他輕輕擡手,靠近白瑤面龐,白瑤擡起埋在茶碗的頭,疑惑望望。
魏弘簡抿了抿嘴唇,紅梅沾雪,豔的豔,白的白,禁欲中帶着一抹誘惑,
“無事,剛剛未給瑤娘你绾好發,這有一縷發絲快落入茶碗,你接着吃,我幫你挽上去。”
白瑤聞言,朝着魏弘簡甜甜一笑,放心地交于他,白皙的脖間出現在魏弘簡的視線内。
魏弘簡不露聲色,輕輕将白瑤的發絲歸于原位,便退半步,給白瑤留下她自己的空間。
白瑤吃着飲子,身抵着磚牆,望着街上人們摩肩接踵,好奇朝貨郎問道,
“師傅,這夜市往常也是這麼多人麼?那您生意還好着哩!”
貨郎收拾着茶壺,擺好湯瓶茶具,朗聲回應,
“今日齊雲社的人來城裡,城中已很久未有蹴鞠表演,所以大到八旬老翁,小到總角稚童,皆來迎接。”
“哦哦,就是那表演蹴鞠的藝人們。沒想到他們是今日來。”
白瑤恍然大悟,原是來到追星現場,怪不得人擠人。
這麼說來,錢掌櫃想要的應表演而出的菜樣也需要快些準備了。
白瑤倚着魏弘簡,腦袋靠着他肩頭,鄭重其實想着,
說到球賽伴侶,那必須是啤酒配炸雞,撸串一應俱全!
隻是如今啤酒難尋,但應能找到替代的,炸雞,小串輕松搞定,是時候讓大家嘗嘗千年後流傳許久的球賽套餐!
白瑤想想便有些激動,端起碗舉過頭頂,身旁的魏弘簡還以為白瑤是給自己嘗嘗,于是就着碗邊,抿了一口。
白瑤仰頭望着魏弘簡,他的唇邊沾染了紫蘇飲的淺粉,更顯誘人,一時白瑤有些看呆。
不行不行,振作一點啊!今天都看呆多少回了!!!
白瑤将剩餘茶碗中的飲子喝個痛快,飛快将碗放下,兩手冰冰涼涼的,貼着熱熱幹燥的臉龐,給自己因沉醉美色而生出紅暈的小臉蛋,降降溫。
“夫君,我有些好奇那群蹴鞠藝人們,走~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說完便與飲子攤上的貨郎結完賬,兩人又彙入湍急的人流。
擠着擠着,見前方圍成一大圈,圈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周圍的樓閣上亦站滿了圍觀人員。
往圈内望去,其中各個小夥衣冠濟楚,容儀溫雅,保持安靜,立如玉樹。
最靠近裡側的一阿嬸牽着三四歲的孩童,手捧着鮮花,遞上去,齊雲社的管事上前迎去,連忙接過,順手摸了摸小孩光溜溜的腦袋。
“吳家阿嬸也太走運了,這是碰見了心軟的節級呀!”
白瑤身旁,将娃放于脖子上,方便孩子看的更遠的布衣男子羨慕開口。
“節級?”
白瑤小聲嘀咕,那人名字叫節級嗎?也太奇怪了。
布衣男子挨着白瑤很近,聽見白瑤的疑問聲,偏頭轉身,熱情回應道,
“大妹子,我說的節級是齊雲社對外會務的管事的稱呼,他們有着自己的一套職事稱謂哩。别看我們這圍得人擠人的,若想和藝人們搭話,還得是通過節級才行。
隻是一般表演前,為了藝人狀态,節級通常不讓旁人接近。”
在頭頂小孩戳戳布衣男子腦袋,示意自己看不見後,布衣男子長歎一聲,打直了身子,
“我的小祖宗,這下行了吧。”
但帶娃屬實無聊的男子,接着向白瑤熱情地介紹道,
“這齊雲社出來的蹴鞠藝人,人人皆是好手,這名師出高徒,要求嚴苛,規矩也多,别看他們年紀輕輕,這真能出來表演的藝人們,那本事一定是過了師傅這關的。”
說罷,一食指豎起,比着第一,頭上的小孩突然失去一隻手的保護,揪緊了男子發髻。男子吃痛,緊趕着把手歸于原位。
白瑤饒有興緻,追問道,
“大哥,我不太了解這蹴鞠藝人中職事名稱,你能大概給我講講嗎?”
“嘿多着呢,教正、社司、節級、正挾、副挾、挾色、骁色、左軍、右軍等等。其中教正是總負責人,剛剛也說了節級對外接待,社司則負責内務,後面的一串都與蹴鞠比賽相關。”
布衣男子談性大開,接着說道,
“不入圓社會,到老不風流。圓社便是齊雲社,無上地位,在場衆人,皆想見他們!”
見圈裡的蹴鞠藝人朝他們這塊揮手,布衣男子興奮地拉起頭頂小孩小手,蹦了蹦,吸引着注意。
旁樓閣之上,着華衣的娘子們笑語盈盈,朝着蹴鞠藝人們扔下方絹,絲帕,數不勝數的鮮花與香囊。
花朵在空中散開,朵朵花瓣飄落少年們懷中,赤紅明豔,帶着陣陣暗香。
鼓鼓的香囊,則被少年們左躲右擋,竟無一沾身,少年們潇灑動作,引得在場衆人喝彩,青年才俊,風流倜傥。
白瑤似夢回現代明星接機現場,沒想到真有如此相似的熱鬧景象。
比至夜深,月影橫斜,荇藻淩亂。
魏弘簡、白瑤二人比肩而行,白瑤輕快地朝着魏弘簡聊着前些日子的盛宴,所做的美味,還有逛集市認識的小友,笑着、跳着、踢走腳下的小石子。
魏弘簡側身含笑聽着,餘光注意着白瑤腳下。在白瑤停頓間隙,補充着自己的經曆,學到什麼,老師待他很好。熱切的眼神,相互對視,眼神交織。
夜深時分,蘇府外的燭火閃爍,巷暗不便行,魏弘簡伸長的手,已慢慢護在白瑤身側,白瑤不經意撞進他的懷裡。
燭影忽亮忽暗,二人影子重合,如同連理枝,相互交錯,情意濃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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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天清氣爽,豐樂樓的竈房中,卻熱火朝天。
“師...傅,師傅,樓内都坐滿了!!我舅舅催咱們這邊加把勁!”
呂梧喘着氣,熱汗泠泠跑進來。
白瑤清麗身影,挽着袖子,以絲麻襻膊系住衣袖,幹練自如。
白瑤飛快将雞塊在米糠中滾上一圈,将裹好米糠的雞塊,以長箸夾住,置于沸騰油鍋中。
待雞塊炸至金黃色,快速撈出,放于趕制好的銅絲網上濾油。
白瑤手拿棉布方巾,輕輕擦了擦額頭,抹下混着油煙的汗水,之後随意将方巾丢擲一旁,給呂梧快速交代道,
“這裡又做好了五份,再切五隻雞,宰成大小相同的雞塊,多半就夠了。我讓你準備的醴酒備齊了嗎?”
“備好了,聽師傅的今日交代堂前小二,遇客皆說,今有觀蹴鞠套餐,雙人套餐,一份炸雞塊配上兩小盅醴酒。”
呂梧接下白瑤手中動作,讓白瑤歇息片刻,嘴中飛快說道,
“客人聽聞套餐一詞,皆覺有趣,就算點了旁菜的,亦點上一份雙人套餐嘗鮮。客人們憑欄觀賞着蹴鞠表演,品着醴酒,吃着炸雞。
雖然雞塊有些大,但别有滋味,看着分外享受。師傅我們雞塊是否要切小一點,方便客人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