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運氣好罷了......”
“原是酒倌家的女兒........”
可待她們看清詩時,卻不由的驚呼。
“.....忽驚夜半寒侵骨,流水無聲山皓然.......這詩寫的确實是好啊,要是我可是真寫不出這樣好的詩,這離喬皎好似确是有幾分本事。”
“哼,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居榜第二,不如金家大女寫的落落泠零封鏡面,蹑蹑巧敲紙榥延。”
“我倒是喜歡珺尚角的梅入骨浸香,寒爬衣碎身。”
“.............”
浮軸掃視着人群,語氣冷然地開口:“在案上未被提名的參女可以先行歸家了。”
這一句話猶如沉重的石塊擲入湖面,在殿内掀起一片哀歎。許多參女低垂着頭,眼神暗淡,彼此不語,默默地起身離去。即使有不甘,也無人敢多言。
一行人歎聲離去,殿内人隻剩下一半。
殿内的氣氛随着她們的離開驟然緊繃,剩下的參女面面相觑,神色各異。浮軸環顧四周,聲音不疾不徐:“所有人按照作詩排名低到高順序展示才藝。”她目光鎖定在隊伍最後一人,“徐家大女徐逸珂。”
被點名的徐逸珂神色驟變,愣了一下,連忙站起,面帶慌張:“啊——我還……還沒有想好……”
“時間到還未展示者,做棄權。”
“哎,等等!”徐逸珂匆忙開口,“我知道表演什麼了!我可以彈琴!”
浮軸點頭示意:“你,去将古琴擡上來。”她轉身吩咐身旁的小使。
小使急忙跑向殿後,又喊了兩個人合力将一青色古琴搬到正殿中央。徐逸珂硬着頭皮走到琴前,擡手理了理袖擺,深吸了一口氣坐上琴木椅。
“小女彈奏徐州蟬鳴。”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一片低聲議論。
有人竊竊私語:“這徐州蟬鳴可是四大古歌之一,她居然敢彈,說不定還真有幾把刷子。”
“說不定呢,她看着好像就是徐州人,可能得祖輩真傳了。”
徐逸珂聽到這些議論,背挺得更直了幾分,唇角甚至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的雙手開始撫上琴,撥弄琴弦,缈缈琴聲入耳婉轉,衆人沉浸其中,有如莅臨夏空日下,蔥綠數旁,暖風拂面。然而,沒過多久,她的手指忽然一頓,旋即亂了節奏。琴聲瞬間破碎,尖銳刺耳,如魔音灌耳。
台下的議論聲變得愈發刺耳。徐逸珂的額頭開始冒汗,臉漲得通紅,琴聲變得愈發混亂無章。直到一曲勉強結束,殿内隻剩下窒息般的沉默。
….這肯定是選不上了,衆人想。
數十根香燃盡,參女各顯其能。齊後坐在高案後,目光灼灼,審視一切。
時間緩緩流逝,數十支香燃盡,參女們各顯其能。齊後端坐高案後,目光灼灼,審視一切,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公國府嫡女孟南湘。”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孟南湘應聲而出,她從人群中緩步走出。蕭蕭骨弱,清瘦的身形在光下顯得越發纖弱,舉止卻鎮定自若,氣度不凡。她深深一揖,聲音清越:“小女在。”
“小女表演曲聲暢酒。”說罷,又添,“請浮使幫我準備七口大小不一的寬口碗,和少許清水。”
此話一出,浮軸微微一愣,但并未多言,隻是吩咐小使去準備所需。帝後也添了些許興趣,亮了亮眸子,注視着她。
“她這是要幹什麼?為何要拿碗??”
“這招式可是從未見過....”
不久後,小使将碗和清水送至殿中。孟南湘盤腿而坐,将每個寬口碗按照大小依次排好,又将清水均勻的倒入每一個碗中。
她将頭上的兩根鑲玉金簪拔下,輕輕一擊,碗中頓時響起低沉的聲響,如雨滴敲擊瓦片,沉悶中帶着清靈。随着她手中的動作變快,婉轉悠揚的歌聲随之而伴,絲毫沒有和樂曲違和。衆人矚目而望,緘默無聲,無人去破壞這和諧的氛圍。聽着她低低的歌聲,整個殿堂仿佛化作一個浸潤着清酒香氣的盛夏庭院,令人沉醉。殿内香煙缭繞,迷迷缈缈圈在她的身側,宛如神女下凡,靈動至極。
一曲畢,所有人堪堪回過神來,不由的贊賞。這曲目雖不比真樂器那樣動聽,可在這千篇一律的參女中,論新穎,她确屬佼佼者。
齊後坐在紅金絲椅上,興緻大起,問道:“孟南湘,孤很好奇,這新鮮玩意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孟南湘雙手作揖,落落大方:“回娘娘的話,這曲聲暢酒是小女在祖母慶壽時所作。當時正逢雨季,見屋檐雨滴砸落瓷器,遂生靈感。為此苦練三月,粗陋之作,若娘娘喜歡,便是小女之幸。
“确是新穎,也是一個不缺孝心的人,很好,你下去吧。” 齊後鳳顔淺笑,對她擺了擺手。
“謝娘娘誇獎。”
孟南湘再度作揖,緩步退回隊伍之中。
殿内響起低低的議論聲:“這曲聲雖不如正統樂器動聽,卻勝在獨特,公國府果然有些門道。”
……….
另一邊。
“琉國師,您快點,觀星殿每次就屬您去的最慢了,你可是國師,這可成什麼體統。”
琉無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眉眼間盡是困倦,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啊——好困啊——”他的聲音拉得極長,似是故意拖慢腳步。
“公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正在趕過去嗎?”琉無随意擺了擺手,腳下步伐依舊懶散,仿佛與他身後的催促聲無關。他走在鋪滿積雪的廊道上,腳下的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寒風掠過湖面,吹動他的衣袍。他眯着眼,懶洋洋地打量着周圍的風景,顯然并不急。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被湖對岸的一行人吸引住了。左側是一汪湖水,周圍冰雪覆蓋,湖面薄冰下隐隐透出晶瑩的光澤。對岸的長廊上,數十位衣着各異的女子款款而行。琉無腳步一頓,駐足觀望,眼中帶着些許好奇。
“言朗,對側浮官是在幹什麼?身後跟了這麼多生面孔。”
“公子,今年應到殿選年了。這身後跟着的幾位估計就是今年的入選者了。”
琉無聞言,輕輕掃視她們,孟南湘這時也正好也望了過來,隻輕輕一瞬,琉無和孟南湘四目相對,對視之後,又雙雙别臉錯開,一股異樣的感覺從琉無的心裡迸發而出。
我跟她見過嗎?
琉無心想,是記錯了?
但他絕對感受到,孟南湘與其他的人相比,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迥然感。但是非要去追根溯源,又察不出其他的異樣。
言朗跟在後面催促:“琉公子-----走快些---------!!”
琉無回過神,說:“知道了知道了!!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