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齊知坐于門殿正中的紅金絲椅上,手邊擱着一杯微熱的茶。她纖長的手指輕扣椅柄,目光平靜地掃過殿内的參女們:“來往參女是否都到齊了?”
浮軸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娘娘,公國府嫡女孟南湘還未與殿官報到。”聲音一頓,她微微彎下腰,低聲湊近瓊齊知耳邊,用僅兩人可聞的語氣補充:“娘娘,是否直接開始殿選?”
瓊齊知聞言,眉目間浮現一絲不悅,卻随即收斂。
她微微偏頭,凝視着窗外風雪交加的天幕,冷風隐約透過殿門縫隙鑽入,讓殿内更添幾分寒意。半晌,她低聲開口:“許是風雪覆蓋,再等幾刻也無妨。”
殿中已到的參女正襟危坐在兩旁。各個描眉黛粉,妝容精緻,或高貴端莊,或清麗脫俗,宛若一列列百花争豔,絕代風華。
然而這表面上的平靜卻掩蓋不了暗流洶湧。
又過一刻,浮軸上前一步,低聲道:“娘娘,孟南湘還未到殿。”
“還未到殿?” 瓊齊知閉目養神,蹙起雙眉。
“回娘娘,未見公國府的馬車。”
“這太過逾矩了。” 瓊齊知睜開雙眼,目光探向殿門口。
她睜開雙眼,目光冷冽,掠向殿門方向。薄唇微啟,聲線中多了幾分淩厲: “浮軸。”
“是,娘娘請吩咐。”
“将孟南湘在卷軸冊上除名,及日起,公國府女眷不得再參選入宮。”
“是,娘娘。”浮軸拿起卷軸,手中握筆,正要在孟南湘的名字上劃去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隻見一個藍色的身影匆匆跨入殿内,日光透過風雪,氤氲地灑在殿堂,将那身影拖得格外瘦長。
“公國府孟南湘到!”侍衛高聲通報,聲音回蕩在殿中。厚重的雕襖裹不住她的瘦削與蒼白,她微微佝偻着背,卻仍以雙手作揖,盡力表現出一份端莊。
殿内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轉頭注視着孟南湘,目光中或驚訝,或鄙夷,或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公國府孟南湘到!!!” 浮軸手中筆頓了一下,卷軸上的名字最終未被劃去,待聲音停止,卷使将手裡卷軸上的孟南湘三字圈起。又把卷軸用繩子捆好,放到了桌上堆滿卷軸冊的最上面。
“-----所有參女已入殿!!!”
浮軸正要開口:“娘娘......”
孟南湘走到殿中央,擡起頭,目光迎向瓊齊知,聲音微顫,卻堅定有力:“啟禀帝後,小女在風雪中不知被何物震壞了馬車車辋,耽擱了帝後和各家的時間,但請帝後責罰。”
瓊齊知俯視着她,靜默幾秒,她的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淩厲的神色轉為慈祥:“既不是因你的問題,孤責罰你倒是過于較量了,快去落座吧。”
“謝帝後寬宏。”孟南湘屈身行禮,随後向側旁的位置走去。雖然她表面鎮定,腳步卻微微踉跄。
殿内的氣氛因這場插曲略顯緊張,卻很快在瓊齊知的目光下恢複平靜。
所有人就位,瓊齊知起身:“此次殿宮大選正式開啟!!”
浮軸走下殿台,娓娓說到:“下官是瓊齊帝後的貼身女婢,浮軸,各位可稱我為浮官。” 又左手擡指,“請各位請看到右側垂挂下來的布匹,上面的三題便是此次殿選的内容,請各位拼盡全力,最先收取内容新穎者,否決窺抄。”
當浮軸指向右側垂挂下來的燙金布匹時,參女們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布匹上用黑字工整地寫着三個考題:
以雪作詩
示自才能
靈階顯現
所有人刹那間如林中鳥雀,叽叽喳喳讨論不停。
“喂,這次選題盡如此簡單,以雪作詩,這不是很容易?”
“我看是沒有這麼簡單,以雪作詩确實是寫詩中的易首,可是這殿裡這麼多的人,奪得頭籌又談何容易?”
“我看我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
聲音漸漸低去。
浮軸立在一旁:“想必各位參女都看到了這次考核的内容了,前兩項考核的内容每一項會有三刻的時間,第一項會篩選掉一半的人,第二項同理,等到最後剩下的三十人,會由我親自帶大家去殿中的測靈石,直到篩選到最後的十人。
殿中鴉雀無聲,氛圍片刻間緊繃。
“好,既然沒人有異議,那這考核便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面前都有筆和墨,如有破損,可與我示意。”
話畢,所有人聚精凝神,擡手握筆,提筆書寫。
三刻時間,一晃即過。
“三香燒斷,所有人停筆。” 浮軸右手擡起,一股藍色的靈力從她的手中溢出,所有的白布漸漸浮在空中,又按照每一排順序的一張一張交疊在一起。最後全都放在了齊後的檀木紫紋高案上。
“現在的三刻時間會由帝後親自評選詩文,而你們則在這三刻的時間内斟酌展示自己的何種才能,才能不限任何形式。” 浮軸繼續說,“但是不可和他人交談。”
香燃燒的氤氲在殿中圍繞盤旋,層層疊疊,合合散散。
有的人在紙上寫寫畫畫,有的人抱頭苦思,也有人氣定神閑。
三刻時間速過,齊後在高案上扶頭深思。
“浮軸。”
“在。”
“将這五篇詩文裱到高榜上。”
浮軸心領神會:“是,娘娘。”
三刻時間停。
“三香燃盡。接下來宣布前五名作詩最佳者。” 衆人聽後擡頭,屏氣而望,希望那五名之中能有自己的一襲之地,從此光前裕後。
“金家大女金洛川,樓府千金離喬皎,将軍府千金珺尚角,金家小女金婉叙,尚公府千金韶華。”浮軸大手一揮,挂在高榜上的詩詞漸漸放大,黑色的字體缈缈飄浮在空中。“這前五甲可以直接跨過第二輪,進入第三輪的測靈。”
叽叽喳喳——
“哇——果是大家族養出來的大家閨秀,旁人的文墨總是比不上的。”
“這金家二女可真是厲害,雙雙上榜。”
“大家族的資源自是最好的,旁人比不過很正常。”
“可是這樓府離喬皎又是誰?我可是從未聽過,是什麼隐世的家族嗎??”
“哪是,這樓府不過是經商一家小酒館,酒倌家的女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