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深藍的光漸漸褪去露出房間的本來面目,但被強光刺激後阿雲的眼睛還沒完全恢複。
他眯起眼想在朦胧幻夢裡找到一片真實,視線所及之内的區域都像被撒上了一層沙,影影綽綽走來的身影則是扭曲的沙畫。
瘦高的青年說話語調很有特點,悅耳得如同婉轉舒緩的曲子:“你回來了?”
青年手裡多了一支筆,一隻價格不菲的鋼筆——阿雲忘記那是誰為他定制的,總之,那是一隻墨水永不枯竭的鋼筆,非常适合贈禮,且不會過于親密——他抽出書寫的間隙用筆尖示意阿雲坐下。
“這件事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但要如實登記在檔案,請重新描述一下始末。”
“哦。”
阿雲站着沒動,他隻是在回憶,闖的禍太多,誰知道指的哪件事。
“是你昨天在花……”
“啊?!”
阿雲一激動,睜眼驚叫起身絲滑連招一股腦甩了出去。現在他當然知道青年指的哪件事,他們之間關于花隻有一件事可談。
什麼情況?興師問罪?釣魚執法?
“啊!”
清河的叫聲純粹是因為腦門和阿雲撞在一起吃痛,他本來正低着頭查看懷裡突然昏倒的阿雲。
被阿雲全力一擊後,手裡的湖綠色珠子也在慣力作用下抛飛了出去。
噩夢過去,阿雲醒了醒神。他的腦袋倒是沒事,惶恐地關切了一番清河。
清河暈暈乎乎捂着頭,回頭去找不知道滾到哪個犄角旮旯的珠子。
他半是感慨半是疑問地碎碎念:“你靈力屬性應該是幻,自己經常會這麼容易陷入幻境嗎?”
“呃,會的,百分百必中。”阿雲坦蕩蕩承認,這事嚴格來說壓根已經不算秘密。
不僅同事知道,在他“遍訪名醫”後對家也知道了。
那顆珠子圓潤不足粗糙有餘滾不了多遠,清河撚起在地上帶回一層灰塵的綠色珠子亮給阿雲看:“這是蜃珠,能制造幻境,海裡才能找到的東西。你吃這個應該有用。”
雖說吃什麼補什麼是民間常說的古話,阿雲卻從來沒想過靈力玄學也能和它挂靠上邊。
暫且不提清河的食補方法是否奏效,光是聽到“海裡的東西”,阿雲就隻想對它敬而遠之。他并不想因為違反三聖賢之一绯的公約而被當做破壞聯盟的罪人,何況犯罪主謀是方舟才對。
“蜃珠被觸發了,不知道會不會驚動其他人,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分外可靠的清河讓阿雲隐隐懷疑這會不會是另一層幻境,不過當下清河的話的确正解。不知道自己在幻境裡睡了多久,阿雲站起來簡單活動後才徹底擺脫倦意。
明知自己對幻境抵抗弱是一回事,毫無副作用的清河又是一回事:“你沒事嗎?”
“沒有啊。”
清河從口袋裡摸出一片四葉草,替清河抵擋幻境後掉了一片變成了三葉草,現在……變成兩葉草了:“這個應該是小蕪塞進我包裡的,但是這個判定算什麼?因為我剛才撞到頭所以又掉了一片嗎?”
出師不利,保命神器在新手時期就早早地用掉了兩次,說不心疼那是假。可用都用了,現在後悔也沒用,清河豁然調整好心态和阿雲一起翻箱倒櫃。
柏倫像是從來沒想過方舟會被卧底潛入似的,“門”的載體随手丢在沒上鎖的抽屜,連阿雲準備好的工具都沒用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雲不反感柏倫的不拘小節。
“門”的載體和真實的門沒有一點關系,也和空間傳送這樣的詞彙挨不上邊。如果阿雲沒有事先調查,他也不會懷疑那顆寶石蛋是“門”。
“其實靈力波動還挺明顯的。”清河如實道。
他不由得在阿雲身上又貼了一張标簽:除了曆史,在靈力上阿雲也是白紙。
靈力一竅不通對純血人類來說不是什麼稀罕事,事實上,相比其他種族,人類中能掌握靈力的才是少數。
這也是人類和其他種族沖突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阿雲作為神之領域成員,少不了和其他種族和靈力打交道,但他連基礎理論也一竅不通,被清河貼标簽也不算冤枉。
裡面兩個人熱火朝天讨論怎麼啟動時,外面也有人正交流着那顆蛋。
“我能申請讓大哥給我們換個傳送工具嗎?比如從皇帝那裡買幾個躍遷玩玩。”柏倫口中的皇帝指的是統一永樂的西羅,躍遷則是永樂科技中空間傳送機器的一種。
方舟自上到下都彌漫着一股人類激推的氛圍,奉人類之光西羅為偶像不足為怪。
“嗯?”
小白假裝思考了一下才給出委婉拒絕的理由:“沒那麼多經費吧?不過你要是自己賺夠了錢,我想總部不會有意見的。”
“我現在的意見就不重要嗎?”柏倫長歎一口氣,“我感覺自己被流放了。”
“沒那回事。”
“都怪崇安老祖宗。”
“那就更沒關系了,崇安将軍也是因為仍然記挂方舟才帶回來那個‘門’的。”
“可是每次我拿那顆蛋都感覺……”
“……好像聽到有個聲音在蠱惑我許願。”
柏倫深以為然:“對。”
不對。
于是四人就這樣多看了對方一眼,再也沒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天。
“别碰那顆蛋!”
最先動的是柏倫,他目标明确鎖定了清河手中的寶石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