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強制喚醒,但是身體卻不想睜眼。
溫叙又蹭了蹭手腕,被珠串凍的呲了呲牙。
搞什麼啊......
無奈睜眼,昏暗的夜色裡,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顯然,這場大雨到現在還沒有停止。
溫叙擡起手腕眯着眼睛看了眼,白玉珠串依舊是潔白無瑕的模樣,隻是觸感冰涼,像是戴了一串冰珠子似的。
這是什麼意思?
阿野也沒說過手串還會變溫啊?
茫然的掀了掀眼簾,無意間瞥見正對着的窗戶,讓溫叙一怔,背脊發涼。
擋了跟沒擋一樣的窗簾上,倒映着一個身影,對方像是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似的,狗狗祟祟的,格外滲人。
對方杵在這兒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溫叙渾身僵硬,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注意到他了,可惜對方背着光,隻能看見黑乎乎的人影,實在有些滲人。
溫叙感受着腕上的冰涼,苦中作樂的想着:還好還好,起碼不是趴你床頭盯着你,那他得吓死。
所以,變涼的珠串是在提醒他周圍有異動?
溫叙默默扭過了頭,旁邊的卻楊睡得跟死豬一樣,嘴巴微漲,口水都流到脖子了......
而他老舅......
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睜眼盯着窗戶,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溫叙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他一個人。
沒敢出聲,溫叙一會兒看看窗戶,一會兒看看隔壁的老舅,精神振奮,睡意全消。
是不是又到了封建迷信環節了?
院子裡的燈亮着,打在對方的背上,發絲也泛着微黃。
看起來...似乎是個年輕人?
好像不是鬼......
溫叙不是很懂為什麼要隔着窗戶對視,如果對方是人的話,開燈抓個現行不是更好嗎?
窗戶這邊太滲人,溫叙一點一點的翻了個身,面朝着卻南行,中途,還不忘看一眼窗戶,生怕翻身的動靜會讓對方會注意到他,來個閃現突臉。
而隔壁的隔壁的卻南行,默默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看了眼旁邊的兒子,睡得跟死豬一樣,有點嫌棄,又看了眼溫叙,對上一雙锃光瓦亮的大眼睛,他挑了挑眉,輕聲道:“不睡了?”
溫叙眨了眨眼,看了眼窗戶,黑影還在。
這是可以出聲的嗎?
對方像是木頭人似的,對于卻南行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确定是不是因為沒聽見。
他指了指窗戶,詫異道:“這怎麼睡?”
這有什麼不能睡的?
卻南行挑了挑眉,吐出一個字:“慫。”
“......”
溫叙扯了扯嘴角,有時候,大義滅親不是沒有道理的。
想了想,卻南行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徑自下了床。
見狀,溫叙立馬坐起了身子,有些緊張的看着卻南行。
真男人啊!
卻南行一把拉開窗簾,微暖的燈光照進屋内,而黑影也随之暴露出來。
男人面容清秀,臉色蒼白,血管經脈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看起來格外恐怖。
對方像是看不見也聽不見一般,呆呆地湊到玻璃窗前輕輕的嗅着什麼,一雙眼睛白的徹底,瞳孔僅剩下一點點黑色保留着剩餘人性的掙紮。
溫叙下意識捏緊了身上的被子,有點緊張,怕對方會暴走。
哪有正常人長這樣的?
有點像電影裡的喪屍,萬一被咬了,可能就會被同化。
溫叙看着卻南行湊近了窗戶,僅隔着一層玻璃跟外面的‘喪屍’面對面對視,像是在仔細觀察着什麼。
這...真是一點都不帶怕的呢......
默默為老舅出了一身的冷汗,溫叙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頓了下。
差點忘了,他出門帶的符紙都被雨淋透了,這會兒還在髒衣服的褲兜裡塞着呢,估計都不能用了。
可惜了,這還是阿野買的呢。
肯定不是什麼普通貨色,就這麼用都沒用就報廢了。
也幸虧他這次出門就帶了三分之一,家裡還有不少存貨。
“這小子幹嘛去了,搞了這麼一身出來?”卻南行像是看出了什麼,摸着下巴搖頭咋舌。
“什麼啊?”溫叙悄無聲息的從床上下來,蹲在卻南行身邊,偷偷擡眼瞥了一眼。
啧,确實很像是喪屍啊!
就連黑眼圈也像!
“呦~你不怕?”卻南行好笑的挑眉,垂眸看了眼溫叙。
這叫什麼?
菜又愛玩?
溫叙看了眼老舅,壓低聲音說道:“我就沒有怕過!”
“哼哼。”卻南行哼笑兩聲,懶得反駁。
就在這時,主屋的大門被人悄悄推開了。
卻南行擡眼一看,是周母。
溫叙蹲在窗戶下,隻聽見了開門聲,以為有人出來了,連忙拉了拉卻南行的褲腳,想讓對方提醒對方快跑。
萬一喪屍真的咬人呢?
而卻南行垂眸掃了眼溫叙,面無表情的提了提褲子。
兔崽子,差點把他褲子給拽下去。
“小穹?怎麼又跑出來了?”周母聲音溫柔,像是看不見男人面上的異色一般,挽住男人的胳膊就像往回拖。
走得近了,也看見了窗戶内的卻南行,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
周母看了看呆呆地周穹,不好意思的對卻南行說道:“對不起啊,這孩子最近病了,總喜歡晚上出來...打擾你休息了吧?”
“小穹乖啊,咱們回屋啊......”周母還在拉着周穹往回走。
卻南行伸手推開了窗戶,低聲對着周母說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明天可以讓我試試,這孩子再不救,恐怕真的沒多少時間了。”
周母一愣,下意識看了眼周穹,對方面容詭異,思緒确實呆滞的,像是一句沒有靈魂的木偶。
時日無多?
這是什麼意思?
一句話攪得周母心緒大亂,她嘴角動了動,一時間大腦空白,不知該問些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而卻南行卻徑自關上了窗戶,又将窗簾重新拉上。
大半夜的,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還是讓對方好好想想吧。
他踢了踢腳邊的一坨,低聲道:“還不去睡?”
“剛剛那個是人啊?”溫叙拍了拍褲腳,起身問道。
“不然呢?”卻南行打了個哈欠,重新坐回床上。
溫叙也回到床上躺下,不解道:“什麼叫沒多長時間?”
“字面意思呗~”卻南行閉上了眼睛,懶洋洋的說着。
溫叙瞥了眼對方,對方老神常在的閉上了眼睛,像是下一秒就會步入夢鄉。
反正溫叙這會兒是睡不着了,他還想多問一點,不過看着他老舅已經枕着胳膊閉上眼睛了,又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啧。
有種說話說一半的憋屈感。
怪讨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