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地毯一直鋪到婚禮現場,沿途有鮮花、有氣球、還有新婚夫婦的過往照片,布置的十分用心。
就是得有人看着,注意不要讓小孩子亂碰。
婚禮現場是紅與金的配色,看起來雍容又華貴,莊嚴且浪漫。
一桌桌酒席擺在過道兩邊,不少人都提前過來占了位置,這會兒基本上都坐滿了人。
卻楊墊着腳看了看,本以為吃不上飯了,沒想到看見他爸在前面靠近舞台的一桌坐着,頓時一喜,連忙拉着溫叙跑過去:“走走走,别一會兒沒位置了。”
“這兒~”卻南行揮揮手,将兩個塑料高腳凳抽開,擺在身邊。
這桌人不多,算是親戚席,都是些大叔阿姨在聊天,擠一擠還能坐得下,隔壁就是主桌,坐的是雙方父母和近親。
桌子擺了很多,但一次性也坐不完全村的人。
不少人拖家帶口的擠一擠,一張十人大圓桌能擠下将近二十人,也有人蹲在遠處,坐等下一場。
一對新人換了衣服重新登場,在全村人的見證下交換了婚戒、更改了稱呼。
菜上的很快,大多都是提前做好的,隻用裝盤就行。
新郎新娘隻是在主桌填了填肚子,就拿着酒杯挨個兒敬酒去了。
到了溫叙這桌,大人敬酒,溫叙和卻楊拿起兩杯果粒橙意思意思喝兩口。
風微涼,帶着潮濕的氣息拂過鼻尖,溫叙擡頭看了眼天空,有點陰沉,像是在醞釀一場大雨。
溫叙眼珠子一轉,戳了戳旁邊的卻楊,問道:“你覺得這天會下雨嗎?”
卻楊正在啃豬蹄,聞言擡眼看了眼天空,狐疑的說道:“不會吧,預報說了是晴天,等這片雲飄過去,就該出太陽了。”
一小時後,溫叙濕漉漉的站在新娘家,看着人們腳步匆匆的将東西先搬到門檐下。
有座椅,也有婚禮現場用的裝飾品。
默默抹了把臉,溫叙斜撇了卻楊一眼,冷冷的說道:“不會下雨?”
卻楊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心虛的不敢吭聲。
“快來這屋~用熱水簡單擦一擦,換身衣服别感冒了!”身穿紅衣的阿姨招呼着溫叙和卻楊過去,那是新娘的媽媽。
廚房旁邊的客卧,裡面的床大的離譜,有點像北方的土炕,實際上是兩張雙人床拼在一起的。
卻南行剛換好衣服,招呼着倆小的進去。
“衣服是我兒子的,都是洗幹淨的。”阿姨說話帶笑,溫溫柔柔的樣子,跟新娘很像。
溫叙看了眼阿姨,沒想到對方還有個兒子,可是剛剛接親的時候,并沒有出現新娘兄弟的身影。
“謝謝阿姨。”兩人道了聲謝,關門換衣服去了。
這場雨來得突然,但也來的巧妙。
第二桌席剛吃完,正準備收桌呢,豆大的雨滴就下來了。
也沒個預兆,更沒有前搖,嘩啦啦的說下就下,沒來得及收的盤子都被雨水沖刷的幹淨。
溫叙雖然早就吃完了,但跟着卻南行身邊也沒走,幾人被雨淋了個透心涼。
幸好新娘家不遠,幾人就都跑這邊來了。
這會兒還有負責宴席的人穿着雨衣跑回去收拾剩下的爛攤子。
“沒想到新娘還有個兄弟呢?”卻楊脫下濕透的T恤,健碩修長的身軀濕漉漉的,卻楊用毛巾擦了擦粘膩的脖子,頭也不回的說道。
溫叙坐在床邊脫着褲子,随意的附和着:“怎麼?新娘沒戲了,盯上人家兄弟了?”
“嘿,你可别瞎說!”卻楊白了溫叙一眼:“我喜歡女生的好吧!”
“沒關系,你喜歡男生也行,我不歧視~”溫叙淡然以對。
“哼,不跟你繞了。”卻楊脫了褲子,又覺得褲衩子也得換,扒了下準備好的幹淨衣物,還真讓他找到了幹淨的内褲,頓時感動的不行:“阿姨心好細啊!連内褲都準備了!”
溫叙瞥了眼卻楊,還真的是準備了幹淨的内褲,看上面的标簽,應該是沒穿過的。
換好了衣服,兩人将髒衣服暫時放在椅子上,看看一會兒是洗一洗呢,還是帶回家洗。
“呦,這衣服穿着還挺帥!”卻南行搬着凳子坐在屋檐下,看見兩人出來,還不忘挑眉笑道。
“那是!主要是我人帥!”卻楊下巴微揚,應得理所應當。
“這雨也不知道得下多久,要是一直下的話,就别走了,這屋裡床大,絕對夠睡了!”阿姨從隔壁廚房端出幾杯姜茶,分給幾人,笑着說道。
來參加婚禮的,大多都是本村的,見下大雨了,跑着就回家了,剩下的遠客不多,離得不算太遠的,借了雨衣就騎車走了,離得遠的就沒辦法了。
也幸虧新郎新娘家的空房間多,可以擠一擠,倒也能湊合睡一晚。
卻南行也不拒絕,笑眯眯地點頭應得:“那就先說聲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阿姨笑着應道,溫婉的臉上笑出了歲月的褶痕。
暴雨來的突然,下了一下午也沒有停。
噼裡啪啦的嘩嘩作響,下午三四點多的時候,新郎新娘打着傘過來看了看,讓他們不用擔心,就算晚上走不了也有地方住。
溫叙借了充電線給手機充電,坐在馬紮上看雨。
灰蒙蒙的天,雨如瀑般的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到了晚上六點半,一行人在新娘家吃了頓晚飯。
雨依舊沒有停,下得很大,就連周母都有些擔心的看了眼外面的天:“這雨下的這麼大,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别瞎說!能出什麼事兒?”周父是個面色嚴肅的中年人,說話都帶着命令般的語氣,像是習慣了在家當一家之主。
周母看了眼對方,不再說話了。
溫叙擡眼看了下,和卻楊相視一眼,心裡嘀咕着什麼,彼此都清楚。
卻南行跟旁邊的親戚正聊着天,看了眼周母,笑着打圓場:“風雨同舟,百年好合,我看這雨越大啊,這姻緣線就纏得越緊!”
“這倒是!雨水生萬物,這是喜兆啊!”親戚喝着喜酒,紅着臉附和着。
聞言,周父的面色好看了不少,也跟着碰了個杯。
吃罷了飯,一通電話打到了周母這裡。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挂斷了電話,周母一邊收着碗筷,一邊說道:“小婉說淮水漲水了,橋暫時被村委會封了不讓過,怕有危險。”
“今晚就留下吧,床鋪被褥都有的。”
對方說的誠心,幾人也沒拒絕,畢竟是真的走不了。
晚上住的房間就是溫叙換衣服的那間房,兩張兩米寬的雙人床,睡四五個人都不嫌擠,卻南行帶着倆小的睡這屋,倒是還算寬敞。
床上的被褥床單都是洗幹淨的,湊近了,還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旁邊有扇小門直通廚房,平時都是關着的。
出了門,另一側就是那間封的嚴嚴實實的神秘小屋,疑似裡面住了人。
坐床上扣着手機,溫叙透過窗戶看見周母敲響了隔壁屋的房門,聲音隐隐約約的傳了進來。
“小穹?我開門了?......”
“......”
卻楊聽了會,用手肘戳了戳溫叙,低聲道:“隔壁屋住的是阿姨的兒子?”
“應該是。”溫叙猜測道。
“不過今天似乎沒有見過他诶。”卻楊想了想,白天的時候,并沒有看見新娘的兄弟,就連接親的時候,也沒有看見,像是根本沒有這麼個人一般。
“可能人家生病了?”溫叙也不是很明白,但這是人家的家事,還是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
“好吧。”卻楊聳聳肩,又吐槽了一句周父:“這叔叔看着挺嚴肅的,實際上也挺嚴肅的,還有點大男子主義。”
“要是我爸也這樣,我媽早就不跟他好了。”卻楊搖頭歎息。
“臭小子!”卻南行将手邊的枕頭砸過去,冷酷無情的斥道。
溫叙握着手機低笑兩聲。
躺在總長四米多寬的大床上,溫叙腳對着窗戶,灰色的布簾,拉上依舊能看見院裡的燈光和走動的人影,擋了跟沒擋一個樣。
溫叙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早上他會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醒,如果明天不下雨的話。
無聲地歎了口氣,旁邊的卻楊還在目光炯炯的打着遊戲,看起來一點都不困。
一看時間,都十點多了,溫叙緩緩閉上了眼睛,伴着遊戲聲,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沉睡。
熟悉的古樸屋内,溫叙閉目枕在男人的腿上,嗅着清淺的茶香,跌入更深層的夢境。
一雙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溫叙的頭發,烏别野目光深邃,看了眼手裡的手機,面無表情的單手打字,點擊發送。
差不多可以了......
手腕的珠串涼的透骨,像是一塊冰塊放在手心裡,睡夢中的少年無意識的皺緊了眉頭,蹭了蹭手腕,想要将惱人的觸感甩掉。
可惜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