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離光亮越近,行至大路,溫叙還看見有不少人拎着桶、打着手電往樹上照。
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問道:“他們這是在捉爬叉?”
“對啊。”卻南行看了眼旁邊,随口應了句:“這個月份剛好,等你晚上閑了,也可以出來捉點,換錢或者炸着吃,都挺好。”
“再說吧。”溫叙對這種無意義的活動不感興趣,他隻想打遊戲。
烏山村人口不多,家家戶戶的院落離得都比較遠,舅舅卻南行家在村尾處,離烏山進山口比較近。
村裡沒有路燈,但是家家戶戶門前都裝的有照明燈,夜晚長明。
昏黃的燈光下,數不清的蚊蟲圍着燈泡亂飛,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溫叙側目一家家的看過去,有的人家門前沒有亮燈,說明這家沒有人住,亮燈的都是有人住的,也有不少老人搬着闆凳坐在門口,跟鄰居唠着嗑。
甯靜平和的鄉村景象,跟東都真的完全不一樣。
“走,先吃個飯。”
三輪車停在一家小餐館前,溫叙回神,看了眼店門。
店鋪門面很小,門頭挂着‘私房菜’三個大字,紅底白字的燈箱,很醒目。
跳下車,溫叙還在想要不要把行李箱帶上,畢竟行李箱裡還有他帶的筆記本電腦,這可不能丢。
“走吧,進去。”卻南行晃着鑰匙,站在店門口招呼着溫叙。
“我行李箱不帶進去?”溫叙看了眼卻南行,走了過去。
“放心,丢不了。”卻南行一把攬住溫叙的肩膀,帶着人走進了店裡。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店裡正是人多的時候,一桌一桌的老大叔圍在一起喝酒吃菜,居然沒有一桌空的。
“啧。”卻南行看着滿員的屋子,有些頭大,依照溫叙那小子的習慣,是肯定不會在這裡擠的。
果不其然,漂亮少年一進門就皺緊了眉頭,看得人十分想笑。
“呦~哪來這麼俊兒的小子啊?”
有眼尖的看見了門口的溫叙,忍不住大聲說了句,這麼一來,全屋的人都看了過來。
溫叙嘴角微抽,忍住了拔腿就跑的沖動,目光不善的看了眼跟着看熱鬧的卻南行。
都是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即使不知道名字,也能混個臉熟,卻南行笑了笑,熟絡的打了個招呼:“這是我外甥兒溫叙,暑假來我這兒玩兒倆月。”
“卻幸家的?都長這麼大了啊!”
有認識的熟人感慨了一句。
“這小子真會長!跟他媽一樣,漂亮!”有喝高了的大叔紅着臉,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忍不住笑着誇了幾句。
不過,被誇的溫叙一點都不高興,涼涼的看了那位紅臉大叔一眼。
“南行啊,要不要來我這拼個桌?擠一擠還能塞下倆人。”村裡人熱絡的招呼着卻南行。
卻南行打着哈哈,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溫叙,目露詢問。
溫叙咬咬牙,目光兇狠,像是再說,你敢同意,你就完了。
卻南行挑眉,他就知道。
“哈哈,不了不了,小孩剛到,還沒吃飯呢,我來買點菜帶回去吃。”卻南行擺擺手,走到櫃台前,點了兩道溫叙愛吃的熱菜,又沖溫叙招招手,“來看看想吃什麼涼菜?”
溫叙上前,垂眸看向玻璃櫃台内部。
都是重調料的菜品,保不準有什麼蒼蠅蚊子......
啧,不能細想了,再想就該吐了。
随便指了兩道菜,溫叙就扭頭去門外等着了。
卻南行在屋裡付款,還不忘招呼着一群男人。
聽着屋内熱鬧的起哄聲,溫叙雙手插兜,走到三輪車旁邊等着,門口燈太亮,蟲子有點多,圍着燈泡飛個不停。
溫叙不是沒有來過烏山村,甚至小學三年級以前,一直跟着舅舅生活。
即使後來轉學到了東都,放寒暑假了也經常過來常住,到了初中高中,學業重了,就來的少了,最多逢年過節跟着父母來拜訪兩天。
對于溫叙來說,這裡既熟悉又陌生。
很快,卻南行拎着幾個裝滿飯菜的塑料袋走了出來,“來,拿着。”
溫叙接過塑料袋子,涼拌菜聞着還挺香,紅紅的辣油看上去很有食欲。
電三輪的車燈沿着主路一路往後山方向走去,熱鬧的人聲也逐漸遠去。
卻南行的家很偏僻。
附近房子沒多少,住的人也不多,最近的一戶人家是隔了一條路的獨居老奶奶,卻南行路過對方家門口,看見大門緊閉,僅剩院内的昏黃的燈泡忽明忽暗的亮着。
“這是你姜奶奶家,小時候你還去人家裡摘過黃瓜呢!有空記得過來打個招呼。”卻南行壓低了聲音說道。
溫叙看了眼亮着燈的院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到了地方,卻南行下車過去開院門。
溫叙也沒繼續坐着,拎着袋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卻南行的家的确偏僻,近乎于遠離人群,這一片就兩戶人家,一戶是卻南行,另一戶是長滿雜草的廢棄院落。
很安靜,也很孤寂。
舅媽和卻楊卻梨還在的時候,熱鬧的仿佛一個小村落,燈火長明,而如今......
溫叙看了眼隻亮了一盞燈泡的院内,和黑洞洞的窗戶,沉默了。
狗叫聲隔着大門就響了起來,溫叙掃了眼黑漆漆的隔壁鄰居,循着聲音将目光移向了院内。
大黑狗雄赳赳氣昂昂的立在門前,虎視眈眈的盯着溫叙。
二層小樓的建築,跟記憶裡的相差不大,站在門口就能看見院内主屋門上方的那盞明亮燈泡。
“大黑閉嘴!”
卻南行輕輕踢了踢門邊的大黑狗,低聲呵斥。
雙開門的大鐵門被推開,卻南行一邊開燈,一邊招呼溫叙進門,“先進來。”
溫叙進門,走到離大黑狗相對遠的位置站好,目光有些好奇的盯着對方。
臭狗!不會沒認出他吧?
卻南行出去将電三輪騎了進來,随意停在門口旁的簡易停車棚裡。
大門重新關上鎖好,隔絕了院外的漆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