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蟬鳴聲不絕。
鄉村的偏僻小路上沒有路燈,單薄的少年拖着行李箱,借着手機的光照,一腳深一腳淺的抹黑往前走,累的滿頭是汗。
一看手機,晚上八點了,再看電量2%。
“艹!”
沒忍住爆了粗口,溫叙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用僅剩的電量給倒黴舅舅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喂?”
“你到哪了?我手機快沒電了!”
聲音一開始有些暴躁,後續又夾雜着些許的委屈,少年臉上的表情也很暴躁。
明明是一副精緻清冷的校草臉,卻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十萬的要債模樣。
欠欠的。
“哈哈,馬上馬上!”
舅舅吊兒郎當的聲音打着哈哈,溫叙十分懷疑對方把他給忘了。
“嘟——”
電量不足,手機自動關機。
這下好了,連最後的照明都沒有了。
“真的是絕了!”
溫叙後悔了,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老媽!
甚至他嚴重懷疑,老媽就是為了把他趕出去,才和老爸苦口婆心的說了那麼多。
煩人!
這個家裡就沒有一個靠譜的!
煩死了!
回頭看去,身後一片漆黑,隻有遠處亮着星星點點的白光,往前看,是漆黑小路,兩旁是一排高聳的樹木,引領迷失的人回家。
樹木下方的一畝畝田地,微風吹過,沙沙作響。
溫叙坐着行李箱休息了一會兒,四周太靜了,靜的可怕,隻有蟬鳴聲、風聲聊以慰藉。
這跟東都完全不同,東都即使是淩晨一兩點,也依舊有汽車的鳴笛聲。
夜裡更是燈火璀璨,宛如一座繁華的不夜城。
溫叙歎了口氣,算了,來都來了,都走了那麼遠了,還能回去不成?
“點背死了!”溫叙皺着眉心嘟囔着。
繼續往前,坑坑巴巴的狹窄土路能把人的脾氣磨沒。
“什麼破路啊!這麼多年也不修修,還不如推了種地......”
少年嘟囔的聲音低低的,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吐槽着。
滴滴——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見前方有了亮光。
刺眼的遠光燈照的人睜不開眼,溫叙皺眉擋住眼睛,拎着行李箱往旁邊靠了靠,怕擋了别人的路。
“小叙!”
熟悉的嗓音響起,溫叙眼睛一亮,感動得想哭。
“舅!”
“外甥兒!”
“舅!”
“哎~~”
“艹!有病吧!”溫叙抹了把臉,感覺自己被表弟卻楊傳染了,都變傻了。
電動三輪車行至身前,卻南行踩下刹車,連忙下車招呼遠道而來的小外甥兒。
“怎麼還拎了個行李箱呢?家裡什麼都有。”卻南行拎起溫叙的行李箱,咬了咬牙,嚯!還挺沉。
“不一樣,裡面有我的換洗衣服,還有我媽給你買的東西。”溫叙活動了下酸軟的手腕,跟在卻南行身後。
走了那麼久的路,手疼、腿疼、腳疼,哪都疼。
“就你愛講究。”卻南行不愛慣着溫叙,明明小時候還跟卻楊衣服混着穿,怎麼長大了反而講究起來了?
就連床單被罩都隻用自己的,矯情的要命,不用說,肯定是他爹慣得!
“這叫愛幹淨。”溫叙淡淡的回怼。
卻南行将行李箱搬到電三輪的車廂上,招呼着溫叙上車。
“你怎麼走這兒了?也沒打個車?”看溫叙上了車,卻南行調轉方向,熟悉的倒車、轉向。
“别提了,火車票買的晚,到縣裡都快七點了,出租車還沒打到,就遇見個開電三輪的大爺,說是大路在修路,他知道一條近路,能省一半的時間,看大爺怪能說的,就上了賊車,誰知道走一半路了,車子還掉溝裡了。”溫叙看着自己褲子上的泥土,自己都覺得自己點背。
“哈~”卻南行毫不客氣的嘲笑:“咳咳,之後呢?”
溫叙翻了個白眼,目光不善的的盯着卻南行的後腦勺,“然後那大爺說車壞了,他也受傷了,送不了我了,讓我結了一半的車錢自己打車回家。”
“然後你就灰溜溜的走路過來了?”卻南行憋笑道。
“不然呢!”溫叙超大聲:“人大爺自己都快站不起來了,還是我給扶起來了!車都是大爺家裡人給推回去的,我能怎麼辦啊?”
“半道上,連個自行車都沒有,打電話讓你來接,可你呢?手機都沒電了,也沒看見人影!”
眼看着一把火即将燒到自己頭上,卻南行忍不住打斷道:“咳咳,小叙啊,沒吃飯呢吧,一會兒舅帶你下館子去。”
“别以為一頓飯就能收買我!”溫叙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看向路兩邊的田地。
“哈哈~”卻南行笑了笑,“那兩頓飯。”
“呵。”
“你怎麼不刮胡子啊?”
“小屁孩你懂什麼?這叫時尚!”
“呵呵。”
黑漆漆的田間小路,明亮的車燈一路向前,風聲伴随着舅甥兒倆的聊天聲一同響起,給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