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也是來看你的，艾莉莎，但你都傷成這樣了，今晚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凱特琳娜和安娜貝絲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安娜貝絲關好門落了鎖，凱特琳娜則扔出去了一個靜音咒。艾莉莎還在透過窗戶看着她們，凱特琳娜笑着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和安娜貝絲一起朝着樓梯口走去。

她的笑容在轉過身後就已經消失了。

當然，喀戎并沒有事找安娜貝絲，事實上凱特琳娜連喀戎現在還在不在營地都不知道。剛走到樓梯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朝安娜貝絲發問了。

“你什麼都沒和她說吧？”

“她到底怎麼了？”

兩人幾乎是同步開了口。

安娜貝絲撫了撫額頭。她看起來很疲憊，很可能自從回到營地後她還沒有休息過。

“好吧，我先回答。”她看了凱特琳娜一眼，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們什麼都沒有說——我和賽琳娜還有其他人，我們沒有和艾莉莎說任何有關于現狀的事。在她醒來之前森林甯芙就覺得她身上有些不對勁，還好當時我就下決定讓她單獨待在一個病房裡，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簡直太明智了。她失憶了，是你做的對吧，凱特琳娜，你用了魔法。”

這甚至不是一個疑問句。

“是我做的。”于是凱特琳娜直截了當地承認了，“是遺忘咒。雖然是第一次用這個咒語，但效果卻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為我隻清除了艾莉莎昨天晚上的記憶，但現在看來，她的記憶似乎回到了她還沒有離開營地的時候。”

也就是還沒有加入盧克麾下的時候。

“我可能有點用力過猛了。”凱特琳娜聳了聳肩。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安娜貝絲問。

凱特琳娜沉默着。對啊，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這個問題凱特琳娜自己也沒有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那麼突然對艾莉莎用了那個她甚至隻知道理論一直沒有使用過的危險咒語。她一向是那種手腳比腦子快的類型，就在她對上艾莉莎、看着她變了個人一樣瘋子般朝自己大喊大叫的那一瞬間……不，其實更早，在那盞路燈下她看見完全變了模樣的艾莉莎的時候，她承認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器的時候……或者還要更早，在她得知艾莉莎離開了營地投奔盧克的時候……凱特琳娜突然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居然有那麼自私的一面，說到底她其實沒有那麼大的理想抱負，對上艾莉莎的時候也并不隻是為了讓她遠離疲憊的賽琳娜還有其他阿爾忒彌斯族的營員，她隻是……隻是……

隻是想重新找回她的朋友。

那個她所交到的第一個同齡人朋友，那個會分給她蘋果、喜歡坐在窗台上保養着心愛匕首的朋友，那個會在劍術課和搏擊課上與她比試一番的朋友。當然這都已經是後話了。當時的凱特琳娜完全沒有思考這麼多事情的時間與精力，艾莉莎的那句“已經無處可去了”徹底點燃了她，她隻是下意識地發出了那個咒語，心裡期望着那個她熟悉的艾莉莎可以回到她的身邊，僅此而已。她的咒語是成功了，但願望卻并沒有。艾莉莎是失憶了，但她不可能永遠待在醫療室的房間裡，她又該如何面對記憶裡的空白歲月？如果她向凱特琳娜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又該怎麼說？營地不可能永遠将與泰坦神有關的事情瞞着她。

“她說她無處可去了，我隻是……想讓艾莉莎回到營地來。”

凱特琳娜又接着想了半天，愣是一個字也沒有再說出口來，隻是呆呆地在樓梯口站着，愣愣地看着安娜貝絲。安娜貝絲又歎了口氣，她沒有再追問下去了。這很不符合安娜貝絲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但她這次選擇了放過凱特琳娜。

“這個咒語，這個遺忘咒是永久的，還是時效性的？”她問。

“永久的——隻要不受到特别大的刺激這個咒語就是永久的。”凱特琳娜說，“不過就我所知，那種會将被遺忘咒抹去的事情重新想起來的刺激她應該是不會遇到的。”

比如攝魂怪。

安娜貝絲點了點頭。她靠在了牆壁上陷入了沉思，手指在木色的牆壁上緩緩敲打着節奏。

“安娜貝絲……”

“怎麼了？”安娜貝絲從沉思中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