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的床上有褶皺的痕迹,但整個小屋裡都沒有他的身影。他應該是睡醒後先行離開了,或者其實根本沒有回來過。凱特琳娜坐在床邊,她用叉子從盤子裡叉了一塊羊排,一邊吃着,一邊打開紙條,閱讀着上面的留言:
葬禮将于九點在大堂前進行,在此之前,如果你醒了,請去醫療室一趟。
又及:我覺得你會錯過晚餐,所以給你帶了點吃的。
——多瑞亞
凱特琳娜看完了多瑞亞的留言,仔細地将紙條折好,塞進了口袋。她簡單吃了一些盤子裡的食物,等胃不再那麼難受後,她決定按照紙條所說去醫療室一趟。凱特琳娜已經走到了小屋門口,但又還是折了回來,把那盒草莓也帶上了。
已經從疲憊中恢複過來的營員和半羊人都已經開始忙起來了——就算他們把泰坦的大軍攔在了奧林匹斯山之下,但營地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混血者們全部離開了這裡,留守在混血營的半羊人和森林甯芙撐到了他們擊敗泰坦的那一刻。營地裡魔獸肆掠的痕迹随處可見,甚至還有未被清理的血迹和魔獸殘骸。凱特琳娜順着小路輕車熟路地走向醫療室的方向,她知道前方會有什麼在等着她,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營地的醫療室從來沒有這麼擁擠過,就連過道上也搭上了簡易床。就算是之前狩獵者狠狠地在奪旗賽裡揍了混血者的那一次,留在這裡療傷的人也沒有那麼多——凱特琳娜甚至覺得有一半營員都在醫療室裡住下了。她背貼牆,好讓一個推着小推車的森林甯芙匆匆路過,一股屬于樹林的清新氣息在她的鼻尖飄過,是清晨沾着露水的淡淡花香。
凱特琳娜知道自己被叫到醫療室是為了什麼,但她并不清楚該去哪間房間,于是隻好一個一個地找着。空氣中彌漫着藥劑、消毒水還有血液的氣息,好在森林甯芙對于時間的感知與凡人并不相同,凡人的漫長一日對于她們而言可能隻是短短幾個時辰那般一晃而過,所以現在才有足夠的精力在結束了漫長的戰鬥後還能去照顧受傷的孩子們。
凱特琳娜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個想見的人。
裡亞正在一株過于旺盛的綠植邊坐着,他胳膊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裸着半邊胳膊,傷口依舊清晰可見,但已經愈合了大半,上面還有橙色藥膏的痕迹。
“現在怎麼樣?”凱特琳娜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坐了下來,“給,草莓,營地産的。”
裡亞苦着臉接過了草莓,用左手在裡面挑了一個,塞進了嘴裡,含含糊糊地咀嚼着。
“森林甯芙說已經沒事了,現在我就是有點冷。不過抓傷我的那個魔獸帶毒,她們也沒什麼好辦法促進傷口愈合,現在看來隻能靠等了。森林甯芙讓我今晚在這裡過夜,唉,我是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到營地來,而且第一個晚上就要在醫療室過——我還想去阿波羅小屋看看呢。”
“會有機會的。”凱特琳娜說,“說起來……布雷斯還有尼克呢?他們咋辦?搭帳篷野營嗎?”
“他們被帶到大堂二樓了。”裡亞又吃了一個草莓,“不過他們不會一直待在那裡的。”
“嗯?什麼?”凱特琳娜沒有理解裡亞的意思,她也從裡亞手中的盒子裡拿了一個草莓。
“哦對,當時你不在諸神宮殿來着,你跑出去了。”裡亞捏着草莓屁股,“我在說波西的願望。”
“你是說,諸神答應波西的那個願望?”凱特琳娜歪頭,答案近在咫尺,“所以他到底許了願望?我隻知道那個願望被波塞冬評價為‘與波西無關’,而且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能在場的人還有神祇都覺得出乎意料吧,但是後來再想想,以我對波西傑克遜淺薄的了解來看,我覺得那還真會是他能做出來的事。”裡亞回頭看向椅子扶手上的凱特琳娜,“他要求諸神在營地建造所有神祇的小屋,并且……讓諸神認領他們的孩子,所有的孩子們。”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過段時間營地就會滿地都是諸神的小屋了,或許布雷斯很快就會知道他的父親到底是誰。但就我目前看到的來說,他本人并不是很想知道。”裡亞聳了聳肩,接着又因為牽扯到了傷口而龇牙咧嘴地蛇佬腔一樣嘶嘶出聲,“布雷斯甚至不是很想來這,雖然我最後還是說服成功讓他跟着大部隊來營地了——就在你回諸神宮殿之前不久我剛把他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