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輪到四年級格蘭芬多與拉文克勞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了。

他們是所有年級中上課最遲的那個，在課程開始前就已經做好了非常充足的心理準備了。黑魔法防禦術教室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某些充滿了烏姆裡奇惡趣味的裝飾品還沒來得及被撤下來，而走進教室的烏姆裡奇本人，畫風與那些粉粉嫩嫩的東西已經完全不搭了。

粉紅色的開襟毛衣已經完全不見蹤影了，烏姆裡奇換了一身袍子，但依舊是黑色的，把全身上下都裹得嚴絲合縫，肅穆得馬上出現在教堂都不會有什麼違和感。她大步走進教室，将手裡的課本砰地一聲放在了講台上，下一秒，手裡多出了一根教鞭來。

凱特琳娜沒看清烏姆裡奇是從哪拿出來教鞭的，她應該是走神了，所見所聞像是掉了幾幀的電影一般不連貫。她的大腦時不時會睡着或者走神去做其他事情，随後意識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像是斷片了一樣。麻瓜的醫生會把這些症狀解釋為注意力缺陷多動症的症狀之一，但這其實是混血者血統帶來的負面影響，不過這種症狀已經很長時間沒在凱特琳娜身上出現了。凱特琳娜揉了揉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時，烏姆裡奇已經站到講台前去了。

“把書翻到第89頁，開始閱讀。”

烏姆裡奇一字一頓地說，仿佛吐出每一個字都會消耗她巨大的體力。

凱特琳娜的手盲翻開課本，她并沒有立刻低下頭去閱讀，而是繼續盯着烏姆裡奇的臉看。

那張總是挂着甜膩膩假笑的面龐現在無時無刻不是闆着的狀态。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的大失血吧，烏姆裡奇的臉瘦了一些，于是多餘的皮挂了下來，皺褶也因此多了許多，仿佛突然老了十歲。她的眉毛緊鎖着，在額頭上刻出深深的溝壑，一張嘴緊緊地抿成一條薄薄的直線，像是在努力着把那些隻要一開口就會噴灑出的刻薄語句強行鎖在裡面，給人一種極度暴躁不好惹的感覺。凱特琳娜若有所思地盯着烏姆裡奇，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面前這張面孔，并不能很好地與記憶裡的那張笑眯眯的臉完全重合起來。

瘦脫了相也不會是這種痩法的。況且大失血對一個人相貌的影響會這麼大嗎？那可是巫師開的頂級醫院聖芒戈啊。

“你不覺得她看起來很奇怪嗎。”

盧娜的聲音在凱特琳娜的腦海裡響起。凱特琳娜張望着，在教室的另一個角落裡找到了盧娜，她甚至都沒有拿出課本，隻是坐在那裡，愣愣地盯着烏姆裡奇看。

“把書翻到第89頁，開始閱讀。”烏姆裡奇重複。

凱特琳娜低頭掃了眼書，她翻過了，于是趕緊往回翻。這本書她這學期都沒打開過幾次，新嶄嶄地像是剛從麗痕書店買回來的一樣。等她翻到第89頁後再次擡起頭時，被籠罩着她的那片陰影吓得一個激靈。

就在這翻書的幾秒鐘間，烏姆裡奇站站到了凱特琳娜的座位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凱特琳娜确信自己沒有聽見腳步聲，而她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就像學會了瞬移一樣神出鬼沒，并死死地用目光鎖住了她。

“教授？”

凱特琳娜确信自己已經翻到了合适的頁數了，她擡頭詢問，并向烏姆裡奇展示手裡課本的頁碼，但烏姆裡奇并沒有理會她。兩人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凱特琳娜甚至可以看清烏姆裡奇松垮皮膚之間的褶子。當她與烏姆裡奇再次對上目光時，再次驚得縮了縮脖子，向後撞在了椅背上。

那是一道什麼樣的目光啊。那雙眼睛透露出的仇恨與厭惡滿得都快溢了出來，毫不掩飾地傾瀉在凱特琳娜的身上。凱特琳娜又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讓她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就像被浸泡在了黑湖裡一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