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傾向于将自家房子建在郊區或者巫師聚集小鎮的家族不同,作為為數不多的純血家族之一,布萊克堅持了大隐隐于市的原則,把自家宅邸選在了格裡莫廣場。這裡離倫敦市中心并沒有多遠,旁邊有一個巨大的商區,因此如果突然想買個什麼東西或者晚上準備出去聚個餐都很會方便,但介于布萊克家族是深以血統為自豪的純血家族,這絕佳的地理優勢恐怕也怕是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平日裡路過格裡莫廣場的人們也許會好奇為什麼十一号房子的後面連着的是十三号,也許是負責建造這片住宅區的建築師疏忽了,也許是因為這裡其實有什麼深挖下去足夠制作出一期深夜節目的奇怪曆史故事。但格裡莫廣場十二号其實是存在着的,隻是被施了咒語,不願将自己的真實面目展現在衆人面前罷了。隻要你得到了房屋主人的邀請、站在十一号與十三号之間的外牆邊在心裡默念幾遍格裡莫廣場十二号的地址,那面破舊的外牆上便會出現一扇隐約可見的大門。
這扇門看起來已經失修已久了,黑色的油漆早就脫落了一大半,門上滿是刮痕,這讓它看起來髒兮兮的,比起住宅更像是個鬼屋的入口。門上被施加了大量的忽略咒與驅逐咒,就算是有麻瓜不小心意識到了它的存在,也會直接被他們忽略過去。大門的把手早已被磨去了原有的細節,隻能勉強能夠判斷出大概是一條盤着的蛇。蛇型門把手上沒有鎖孔,門上也沒有門鈴或者信箱。但西裡斯知道他們會在這個點左右抵達這裡,所以格裡莫廣場十二号的門是虛掩着的,凱特琳娜隻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這是凱特琳娜第一次造訪巫師家庭的宅子,一顆好奇心怦怦直跳,期待着可以看見什麼神奇的内部裝潢。破釜酒吧一樓破舊肮髒但二樓整潔得發亮,于是凱特琳娜默認了巫師有在入口處将自己的店鋪或者家搞成一副陰森可怖模樣的惡趣味,但事實證明,這真的隻是她自己想多了。
昏黃的燈光從門内透了出來,凱特琳娜走了進去,然後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
一股潮濕而甜膩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四周,像是一個世紀的時間都沉澱在這裡慢慢發酵,那味道聞上去絕對談不上美妙。就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凱特琳娜确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小動物匆匆溜走的腳步聲,和瓶瓶罐罐互相撞擊的沉悶聲響。
布雷斯下意識地掩住了口鼻朝後退了一步,差點兒踩在尼克的腳上。
“我們沒走錯地方吧,這裡是布萊克家的老宅?你确定?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布萊克家族住的地方?就這?”
“也不是所有家族都會有莊園什麼的吧。”凱特琳娜也捂住了鼻子。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布雷斯皺起了眉頭。這裡的環境讓他極其不适,若不是尼克站在他的背後擋住了路,他一定會選擇直接離開。
“總而言之,我們先進去吧。”
凱特琳娜聳了聳肩膀,踮着腳走了進去。
門在他們的身後自動合上。已是黃昏時刻,一瞬間來自廣場的的燈光消失殆盡,凱特琳娜一時間很難看清面前到底有什麼。她嘗試着向前走了兩步,發脆的地毯在她的腳下吱呀作響,松松軟軟地陷了進去,很久都沒有彈回來。像是察覺到了有人在這裡一般,牆壁上的老式汽燈依次亮了起來。燈光忽明忽暗,照在斑駁的牆紙之上,讓凱特琳娜有了一種他們依舊身處地下的錯覺。他們正站在一道走廊的一頭,走廊彎彎曲曲,牆壁上挂滿了已經看不清本色的畫像,當凱特琳娜經過它們的時候,隐約聽見了一些細小的呢喃。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半開着的門,凱特琳娜輕輕推開,探出頭去。門後是一間寬敞的大廳,足夠格蘭芬多二年級的所有人一起在這裡開個睡衣派對,如果沙發的黴味聞起來沒有那麼濃烈的話。這裡應該是客廳,一盞巨大的水晶燈從天花闆垂下,隻要稍微揚起一陣風,大塊的灰塵就直直地掉進了他們的脖子裡。四周的牆壁上挂滿了黑乎乎的挂毯,其中一塊甚至直接蓋滿了整塊牆壁,上面細小的銀蛇一般的花紋若隐若現。牆壁上鑲嵌着一個巨大的壁爐,然而原本應該熱騰騰地跳躍着火苗的地方已經纏滿了蜘蛛網,連帶着将壁爐上擺放着的相框也完全遮蓋了起來。就連這片蛛網也被舍棄很久了,灰撲撲霧蒙蒙的,仿佛已經在這裡存在了上百年。壁爐旁的圓桌上原本應該放着鮮花水果一類的東西,但它們也早就已經腐爛到了無法辨認出原樣的程度了。桌上那個壞了的水晶瓶不知是何時被撞倒的,碎片一半還殘留在桌上,另一半則已經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凱特琳娜四處張望,她依舊沒有看到西裡斯的蹤影,更是難以想象他是怎麼做到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這裡看起來完全不是什麼人能住的地方,倒是真的很适合拍恐怖片。“總之,我是不想在那種鬼地方住——我甯願在冥河邊上搭帳篷。”當凱特琳娜問起尼克為什麼離開這裡的時候,男孩如此回答她。于是凱特琳娜看向尼克的目光裡充滿了同情——如果是她,可能跑得會比尼克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