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一出,馬兒不一會就恢複了平靜,謝珩便松開了謝苓,自己翻身下馬。
周圍避雨的百姓一片喝彩。
“謝家二公子的騎術可真了不得,單手,懷中還護着一個,都能治住瘋馬。”
”可不是嘛,得虧謝二公子厲害,不然這片地方,要遭殃喽。”
“你們說他懷裡那個女郎是哪家千金?”
“不曉得,長得如此貌美,卻沒什麼印象,不應該啊。”
“不會是他未婚妻吧?”
“……”
謝苓聽到周圍人叽叽咕咕的讨論,和偷偷摸摸的眼神,有些無奈。
謝苓自己踩着馬镫下了馬,偷偷看謝珩。
隻見他頭發濕了不少,有幾縷垂下額角,衣袍角上沾着泥點,手中拿着長劍,白玉般的面容冷若冰霜,非但不狼狽,還比往日淩厲了不少,就像浪迹江湖的冰冷劍客。
他眉眼壓得極低,冷眼看着不遠處早早跳下車廂,卻因為動作不夠快而被壓到腿的車夫,指間微動,銀光一閃,沒入車夫的腹部。
車夫哀嚎更大聲了。
“哎呦,哎呦,我的腿,我的肚子!快來人救救我!”
“二公子救命啊!”
謝苓道:“堂兄,不管他嗎?”
謝珩道:“巡邏的衛兵馬上來了。”
謝苓懂了他的意思。這麼大動靜衛兵肯定要過來,謝珩是想直接把這車夫送進大牢。
大理寺的薛懷文,可是他的至交好友。
“堂兄,那咱們一會走着去蘭居嗎?”
謝珩道:“自然。”
好在蘭居也離得不算太遠了,至多兩刻就能到。
謝苓和謝珩在原地等了一小會,果不其然就有衛兵朝他們走來。
走進了,一看是謝珩,态度立馬恭敬起來,把頭的衛兵頭子抱拳一禮後,趕忙彎腰替他撐傘,也沒忘記使眼色讓屬下給謝苓一把傘。
他笑着問道:“謝大人,這是……”
謝珩目光看向車夫,語氣聽不出喜怒:“這車夫試圖謀殺我,麻煩各位押他回大理寺,好好查查。”
衛兵頭子一驚,随後趕忙應下,将手中的傘給謝珩,命人把車廂擡起來,也不管車夫腿斷沒斷,立馬押走了他。
“走吧,耽誤了許久。”
“咱們如此狼狽,蘭璧先生會不會介意?”
謝珩隻道了句不會,就撐着傘擡步朝東邊走了。
謝苓安靜跟在一旁,琢磨着剛剛的事情。
她原本以為謝珩不會管她,她正好趁機受點傷,既能免了不久後的冬獵,還能趁機在留仙閣修養期間,好好做些事情。
隻是她沒想到謝珩會管她。
還……護在懷裡。
這人的心思真真猜不透,謝苓甯願信謝珩有新的算計,也不信他是好心護她。
若真那麼好心,夢裡就不會一手把她推入火坑。
分明是個城府極深,心狠手辣的僞君子。
二人各懷心思,兩刻的路竟一句話未說。
一直到蘭居門口,他才轉頭道了句:“一會進去,切忌聒噪。”
謝苓柔聲應下:“是,堂兄。”
……
謝珩走上台階叩門,不一會就有個垂髫小童從門縫裡探出個腦袋。
見到是謝珩,馬上拉開大門,笑得十分高興,聲音稚嫩道:“謝大人來啦,先生等您許久啦。”
又注意到謝珩頭發衣服皆濕,驚訝道:“呀,謝大人怎麼淋濕了,快先随我去換身衣裳。”
“還有後面那位姐姐。”
謝珩難得柔和了神色,摸了摸小童的腦袋道:“小木乖,帶路吧。”
名喚小木的小童,重重點了點頭,在前面帶路。
謝苓安靜跟在身後,才發現小木走路的姿勢略微奇怪,似跛非跛。
她好像在陽夏聽過這種病,似乎是雙腿先天發育不足,走路不穩當。
也是可憐孩子。
……
蘭居自然是比不上謝府的,但也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布局十分雅緻。
二人跟着小木七拐八拐走到一間廂房跟前道:“裡面男女的衣裳都有,是先生備下給客人應不時之需的,小木在前面的廊檐下等二位。”
謝珩點頭,對謝苓道:“你先去。”
謝苓也不推脫,正準備推門進去,就看到雨中有位撐着青色油紙傘的女郎款款而來。
又近了,謝苓才發現是送謝珩狸奴的那位,林華儀。
她穿着青荷碧波裙,身形弱柳扶風,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從雨中而來,好似一副煙雨美人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