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我們都在場,且請神儀式已經被破壞,天神都是看得見的啊,完了完了,這回全完了。”
“天神發怒已經無法阻止,但是我們若是用罪魁禍首進行祭祀,向天神請罪,想必天神會網開一面。”那村中老人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淨說些讓人聽了就忍不住要揍他的話。
衆人交頭接耳,讨論出結果來,都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安伯說得對,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若不請罪,天神怕是不甘離去,我們這小廟哪裡能讓天神屈尊啊。”
“沒錯,先把他們幾個抓起來,等到明天,咱們再商議如何請罪,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衆人連聲附和,四人把後背交給對方,四個方向都盯緊了,見勢不妙,許晴小聲道,“他們叽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最後是要把我們抓起來?”
方一遲說,“看樣子是,要不我們先跑?這裡全是他們自己人,等會兒若是被抓,他們一定會首先收了我們的電子設備,到時候就得浪費時間處理這些破事了。”
幾人暗暗使眼色,達成共識後,方一遲和陸驚洵趁他們還在義憤填膺地起哄,一個側身,出手握住眼前人的棍子搶過來。
那兩人吓了一跳,陸驚洵和方一遲并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徑直用棍子橫掃過去,那些不想被打的村民,就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去了。
突圍成功,林星和許晴撒腿就跑,陸驚洵和方一遲墊後,沖出包圍圈後也立即跑起來,那些村民後知後覺,暴跳如雷地在後面追趕他們。
他們人多勢衆,又熟悉地形,深知哪條路近,哪條路适合包抄,不一會兒竟慢慢逼近他們。
幾分鐘後,幾人跑到村的中央就被重新包圍起來了,借着前後老舊的路燈,他們幾人累得氣喘籲籲,彎腰扶着膝蓋,已然放棄掙紮。
“跑啊,怎麼不繼續跑了?”一健壯的男人兇神惡煞道。
陸驚洵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不跑了,剛才的确是我們不對,破壞了你們的請神儀式,我們想明白了,天神若發怒,勢必也會降罪于我們,所以我們願意作為祭祀品,向天神請罪。”
這操作倒是把他們整不會了,但是他們仍然警惕十足,舉着棍子不敢有絲毫懈怠。
“當真?要是敢耍花招,我先把你打老實了。”
壯碩男人指使幾人上前去把四人的手反綁在身後,其餘人進入戒備狀态,沒想到四人當真一點兒也不掙紮,反而十分配合。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哥,我們也是真害怕啊。”方一遲弱弱道。
村民們皆冷哼起來,讓幾人在前面推着他們走,其餘人則浩浩蕩蕩跟在身後,重新回到村尾的張家。
十來分鐘後,村民們商量好,暫且将四人關在張全家的柴房,等明天吉時一到,就用他們舉行祭祀儀式。
眼看宴席已經吃完,産婦奄奄一息,證明“打喜”儀式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村民們便紛紛散去,有些臉皮厚些的,就把每桌剩餘的好菜全部用紅色袋子裝走。
等走遠了,他們才敢抱怨怎麼會遇到這檔子倒黴事,明明是好心來幫忙的,結果倒成了罪人,得罪的還是天神。
不過既然事已發生,麻煩歸麻煩,請罪是必須的,以免神降災禍,累及子孫。
這邊,四人的電子設備果然被沒收了,村民們美其名曰是先替他們保管着,等祭祀儀式結束後,自然會歸還。
他們被關進柴房後,張全請來幹活的婦人開始收拾亂得像垃圾場的擺宴場地,撤掉鋪在桌上的極薄的紅色塑料袋,将碗筷拿到柴房的屋檐邊,然後一遍遍地洗。
四人在柴房内,聽見碗筷碰撞發出的“噼啪”聲一直響到深夜才停止,伴随着最後一點窸窸窣窣的響聲的消失,柴房外恢複平靜,隻有偏屋嬰兒的哭泣聲和産婦的痛苦呻.吟在深夜中回蕩。
四人雖被綁着手腳,但這對于他們來說不算什麼,輕松解開,站起來活動筋骨,銀色月光從破舊的窗照進來,讓他們勉強能看清眼前的落腳之地。
方一遲蹲下來,從褲腳的縫合袋裡拿出了一台手機,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出門帶了兩台手機,上交了一台,那些愚蠢的村民連身都沒搜,就放過他了。
方一遲說,“那些視頻和錄音都在這裡,把這些發過去,應該夠他們蹲幾天了。”
在剛才他們逃跑的過程中,陸驚洵已經報了警。
考慮到東江村“打喜”習俗性質的惡劣,市裡的派出所的同志說,若是能收集到更多證據,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整治一番“打喜”的惡習,甚至會牽扯出幾樁謀殺案。
四人的事沒辦,加上派出所的同志的支持,他們打算将計就計,這個陋習延續多年,受害的人肯定不止張嫂一個。
而香婆作為東江村的接生婆,這個重要的角色,每每在“打喜”儀式之前,她必定會在産婦身邊照顧,讓産婦盡可能恢複,以免被中途打死,若是能得到派出所同志的幫助,他們想要從香婆口中打聽點消息,也會容易很多。
一箭三雕,剩下“兩雕”就當他們行善積德了。
隻是逃跑時,他們尚未來得及跟派出所的同志傳遞很多有用的信息和有力的證據,具體是怎樣行動,他們也沒說清,所以方一遲暗暗藏了一台手機,就等着現在這個時候與外面通信。
四人圍在一起,正想撥打電話過去,就在這時,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沉重緩慢,深一腳淺一腳的,聽着像是老人的步子。
四人眸子一厲,齊齊看向那扇已經從外面鎖上了的柴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