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陸驚洵小聲道,“如此說來,映月口口聲聲說他們殺了人,那麼他們殺的豈不是……”
陸驚洵和林星眼神交流一番,似乎都已經默契地猜到了後續的大概情況,但他們還是在等待映月親口說出來,這樣就不隻是他們胡亂的猜測了。
映月越想越崩潰,似有擺脫催眠控制的征兆。
松蘿見此,立馬識趣地上前去晃懷表,這一回,她花費了将近三分鐘才讓映月徹底平靜,并接着剛才的思路繼續往下說。
“坊主确實名為雲織,當時第一匹浮光紗制成後,雲織便斷定,浮光紗一旦面世,必定會在織染的圈子引起不小轟動,因為她坊子其他的織染紗已經頗有名氣了,那麼經過改良創新的浮光紗,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配出浮光紗,雲織第一時間與其愛人分享,梁先崇表面上為雲織高興,實際上,從那天開始,梁先崇原形畢露。
“他料定我不敢吱聲,所以越來越放肆,有時候趁着坊主睡着,他竟然偷摸進後院的織染地糾纏我,說他實在是心悅于我,我質問他這樣怎麼對得起坊主,他竟說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事,沒什麼對不對得住的。”
“我實在羞愧難當,而坊主對梁先崇一片真心,我又不知如何開口,于是我便離開了織染坊,想着這樣或許梁先崇會洗心革面。”
“可是幾天後,我的弟弟就出事了。”
走投無路之下,映月想要厚着臉皮去找雲織借些金子應急,可這時候卻是梁先崇先出現替她擺平了麻煩。
那時候的梁先崇的确是個一無是處、遊手好閑的窮小子,可奈何他讨得雲織歡心,故而他能靠着雲織過上好日子,這種人在他們這,是最被人瞧不起的“贅婿”。
但是梁先崇畢竟因為幫映月偷回生果,被那隐者痛打了一頓,映月過意不去,說最多照顧他直至痊愈以示報答。
梁先崇滿口答應,在這短暫的相處中,梁先崇把他用在雲織身上的那一套毫無保留地用在自己身上,表現得十分誠懇。
他與映月表明心意,說其實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他還說,“我知道這樣對不住雲織,可是心悅一個人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我都跟雲織說清楚了,我沒有腳踏兩條船,以後我也不會想着三妻四妾,我隻心悅你,我想雲織會祝福我們的。”
梁先崇還說,他最近有了賺錢的門道,他知道映月對織染有天賦,所以打算開一間屬于他們自己的織染坊,到時候生意做起來了,他們就能慢慢過上好日子了。
梁先崇滿懷期待地與她憧憬着往後的生活,他似乎知道映月想要什麼,所以每一回畫的大餅,都能畫到映月的心上。
而事實的确如此,映月吃過太多的苦了,兩個弟弟降生後,家裡的幾乎全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在她的内心深處,她無比渴望自己能有個貼心的倚靠,與她一同前行。
梁先崇,是個攻心高手。
映月終于被他感動,慢慢也對他生出愛意。
于是梁先崇趁機說,開織染坊的計劃該實行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希望映月能重新回到雲織坊,盡可能再多學些手藝,這樣等到他們的織染坊真正開起來了,才有些底氣。
映月覺得有理,可另一方面,她擔心雲織會不會對她心存芥蒂。
梁先崇便建議道,“雖然我與雲織已經分開,但是,你就先别與雲織提及我們的關系,這樣在她心裡,你還是那個踏實能幹的映月,等過段時間,她能徹底放下了,我們再與她坦白,你覺得如何?”
映月知道雲織為人善良,對她也是極好,故而實在不忍心再在她傷口上撒鹽,于是她決定聽梁先崇的。
她重新回到雲織坊,這才猛然發現,這時的雲織已經被人挑斷了手筋,此後再也無法織紗染紗了。
或許是被同行的人嫉妒,或許是無意間得罪了哪個屢次被拒之門外、愛而不得的權貴人家,那人趁着雲織半夜睡夢之時,闖進她的房間,迷暈她後,就利索地挑斷了她的手筋。
而雲織實在無法看着自己嘔心瀝血制作出來的浮光紗就這樣被埋沒,映月回去後,雲織看到了新的希望。
她知道映月為人老實誠懇、虛心好學,她在織染坊的那段日子,沒有一刻不是勤懇做事的,于是她決定教映月織染出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浮光紗。
“她實在有耐心,因為不能親自上手,有時候我織錯一針,但不明白是哪裡錯,她便一遍一遍地指出來,躬下身子來教我。”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學會了浮光紗的織法。
“織染紗,織染織染,顧名思義,它最重要的兩個步驟,一個是織,一個是染,織和染可以在原有的技藝基礎上稍作調整改變,學起來能快些,所以坊主先教我織染。”
“我真正學會織法後,坊主又開始教我進行過色,也就是染紗,而調制染料需要對顔色敏感,且失之毫厘差之千裡,非一日之功,故而坊主将其放在最後一步教我。”
“她用她調配好的染料代替,而我隻要學會過色,浮光紗算是成了大半,至于晾曬定色之法,就更簡單了,它适用于所有織染紗。”
“可就在我過色也學會了,坊主想要将調制染料之法教與我時,我與梁先崇,聯手殺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