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個站的補票有不同的載體,但它們都有同樣的特征,那就是站長在開出補票時,其上方會閃出兩個巨大的“補票”熒光字樣。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聽我這般唠叨。”園長說,“我雖然老了,可這裡總歸是孩子們的家,我就是拼盡這副老骨頭,也絕不再讓孩子們無家可歸。”
林星握着補票,說道,“園長,你背負了太多的悔恨和愧疚,可這些本不是你的錯,你本來不用承受這些,往後,還願你能對自己更寬容一些。”
“好好。” 園長說,“那你們就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人無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但同時,他們又開始擔憂起來,畢竟就在剛剛,他們還和那個口若懸河的暴躁男人狼狽為奸。
“那個,我們現在是可以回去了,對吧?”
人群中,有人弱弱站出來,颔首低眉地看向林星。
林星摩挲着補票,還未說話,莫如意倒先開口了,“補票一開出,還沒死的,沒違反規則的,都能走。”
“那太好了,太好了!”衆人按捺不住激動地小聲歡呼起來。
陸驚洵和林星默契地向園長颔首緻謝,因為做好了随時要走的準備,加之他們來時就沒帶什麼東西,這下要走了,他們也是走得幹脆利落。
衆人都不好意思走在前面,陸驚洵和林星便先走,方一遲屁颠屁颠跑過去緊随其後,屋外原本押着暴躁男人的人聽到動靜,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紛紛等着跟上大隊伍。
暴躁男人氣憤極了,但同時他也無時不在擔憂自己的小命,畢竟,在他剛來到這裡的那一晚,他就已經違反了規則。
可園長并不蠢,加上如今林星一行人才是真正懂她,真正幫她解決了問題的人,那麼她也應當向他們表示自己的誠意。
她站起來,佝偻着身子緩緩跟在衆人身後,在暴躁男人即将跨出大門的時候,她手中的儀仗往地上一敲,那男人就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樣動彈不得。
衆人回頭,暴躁男人猙獰着面孔,極力想要回頭抗議,卻無濟于事,誰也不敢為他出聲,畢竟現在抱誰的大腿有用,他們還是知道的。
陸驚洵裝作無辜的樣子,明知故問道,“園長,這人是怎麼了?”
園長慈祥地笑道,“說來慚愧,此人來到這裡的第一天晚上就擅自離開了宿舍,隻是他說有法子替我殺人,所以我才留他一命,現在看來,此人無甚用處,自然也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陸驚洵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就不插手此事了。”
陸驚洵對着暴躁男人冷哼一聲,站在林星身側,頗有狐假虎威的氣勢,林星沒搭理男人求助的眼神,出了門後,徑直沿着來時的路慢慢走去。
在哪裡下車,就在哪裡上車,這是陸驚洵告訴她的。
行至半路,方一遲眼巴巴湊上來問道,“夕姐,我還有個疑問啊,那個明傑真的是突發疾病死的嗎?”
林星說,“誰說他一定死了?”
方一遲的腦袋上緩緩扣出一個問号,他疑惑地回過頭去,卻見遠處目送他們的人群中,赫然出現了明傑彎起嘴角的臉。
方一遲腳下一崴,頓覺毛骨悚然,“見、見鬼了。”
陸驚洵不以為然,補充道,“那個明傑可機靈着,雖然我們找他坦然了此行的目的,但很顯然,事後他并不信任我們,反而覺得自己好心幹了壞事,我猜,用假死辦葬禮讓我們違反規則這馊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真損啊,”方一遲感歎道,“那你們是何時知道的?”
陸驚洵和林星默契一笑,“剛剛。”
方一遲撇撇嘴,好似有些委屈似的,片刻後,他又按捺不住好奇道,“那那群孩子,知道是園長殺了前來接他們的家長嗎?”
陸驚洵故作神秘,答非所問道,“除了明傑,你聽過那群孩子說話嗎?”
方一遲搖頭。
陸驚洵又說,“你猜他們為什麼不說話?”
衆人都豎着耳朵聽,方一遲問,“為什麼?”
陸驚洵眨兩下眼睛,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啊。”
衆人:咦~
這麼回頭一想,衆人又覺得細思極恐。
一個曾經活在暴力之下的人,她的人格怕是已經在無形中扭曲了,隻是她不自知,當她的良知和惡念發生碰撞,誰又能說得清楚,是良知戰勝了惡念,還是惡念戰勝了良知?
這其中的是非對錯錯綜複雜,就像複雜的人性,難以單純地用好或者壞去評價。
她或許幫助孩子脫離了苦海,又或許,她在保護孩子的同時,也在精神控制他們,把他們掌控在自己手中,就像當初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時,渴望自己的父親也能落得如此地步,讓她也感受一下這種權力的快感,好滿足自己病态的心理一樣。
而這些,是他們管不着,也不需要管的。
“那敲門呢?園長為啥最後都隻敲了401和406的門啊?”方一遲又問。
“你見過貓捉老鼠嗎?貓抓到老鼠後,它第一時間不是着急地将它吃掉,而是先逗弄它一番,放走,抓回來,再放走,再抓回來,等到玩夠了,貓才會将它吞進肚子。”陸驚洵說,“在這其中,貓會獲得極大的成就感。”
衆人面目猙獰。
一路說着,很快到了他們下車時的位置,林星張開手掌,那補票散發出熒光,自動往空中飄,一瞬間,隻聽見列車的提示音從衆人耳邊傳來。
【歡迎乘坐D3252次列車,本次列車終點站為南苑,下一站連和莊,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