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靜谧的天宮,處處埋伏着殺機!
玄風手持蟬翎劍,面容決絕地站在牝母宮的宮門前,刺骨的炁風打着旋掃向宮牆外的樹叢。
霎時間,樹叢内傳出窸窸窣窣的微弱聲響。
“瑞鑫君,”玄風冷冷說道,“您也請回吧。”
瑞鑫站在石階之下,聽着樹叢中窸窣驚慌的聲音漸漸遠去,眼角微微抽搐,低聲說道,“玄風,你别忘了,錦玉可是你的妹妹!”
玄風微微擡眼,冰冷地說道,“瑞鑫君,恐怕是您忘了,錦玉是伊母娘娘最疼愛的女兒。”
“玄風,你我都知道伊母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錦玉是她疼愛的女兒又能怎樣?!她可是一個連心愛之人都下得去手的狠角色!”
“瑞鑫君!”玄風大喝一聲,“您,請回!”
“玄風!”瑞鑫瞪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喊道,“今天,我必須見到錦玉!”
玄風握緊蟬翎劍,一轉手腕,将蟬翎劍貼在背後,輕撩眼皮,用鷹隼一般絕情的眼神瞄向瑞鑫,“把錦玉送進牝母宮,承接無極之母之位的人,是誰?”
瑞鑫瞪着通紅的眼睛,哆嗦着嘴唇,抽動着鼻翼看着渾身散發着陰冷之炁的玄風。
玄風卻沒有放過瑞鑫的意思,繼續說道,“錦玉承受不住至内髒破損、七竅流血的時候,勸她繼續堅持的人,又是誰?”
“我……”瑞鑫的眼睛漸漸潮濕,流出兩行眼淚,“我就錦玉這麼一個女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如今,受傷的錦玉被伊母娘娘軟禁,不讓我探望……我……作為一名父親,有權利知道我的女兒……她……是否還……”
瑞鑫不敢再說下去,這一刻,他真的後悔了,他懊悔自己的貪心,懊悔把女兒推進無極深淵!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的女兒承接不下無極之母之位!錦玉如果失敗,自己就沒有了籌碼!如果沒有了籌碼,自己的布陣就将全盤作廢……
……
一個陰森凄冷的聲音猛地鑽進瑞鑫的腦袋,“瑞鑫君,錦玉公主已經如您所願開始承接無極之母之位,您就甘心,隻讓她做一個無極之母嗎?”
“複公子的意思是……”
“呵呵呵呵。”陰森的聲音冷笑幾聲,“翻天覆地!”
“什麼?”瑞鑫瞪大了眼睛,“翻天覆地?”
“天宮易主不就是……翻天覆地麼?”陰森的聲音看似輕松,卻透着刺骨寒氣。
“胡說!錦玉能夠當上無極之母,我就……”
“您就心滿意足了,是嗎?”刺骨的聲音鑽透了瑞鑫的骨髓,“如果您不夠強大,錦玉公主又怎麼能坐穩無極之母之位呢?看看玄風大人的下場吧!錦玉公主雖然比畢方公主更得寵,但是,赤焰君可是比您……更受寵!”
是啊!如果我不夠強大,錦玉……又怎麼能坐得穩……
“所以,隻要您能翻天覆地,錦玉公主是不是無極之母,還重要嗎?”
是啊,如果……那就……不重要了……
……
瑞鑫漸漸冷靜下來,悲恸的眼神也慢慢變得陰冷,翻天覆地……對!我得翻天覆地!
他猛地擡頭望向緊閉的宮門,女兒!你再挺一挺!等父親……為你翻天覆地!
他慢慢退下台階,狠狠地瞪了一眼玄風,随即轉身離去。
玄風冷冷地看着瑞鑫消失在夜幕之中,這才收了蟬翎劍,退回到牝母宮内。
桂月關好宮門,有些擔憂地說道,“玄風大人,老奴怎麼覺着瑞鑫君好像不一樣了呢?”
玄風眼神微顫,稍稍思索了一下,轉頭問道,“桂月嬷嬷,姑姑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桂月低身回道,“卿月娘娘已經用冰輪之炁将錦玉公主的内髒固住了,隻要能把錦玉公主的炁場充盈起來,就應該可以了,隻不過……”桂月有點為難地說,“錦玉公主身子嬌弱,又受了重傷,什麼時候醒來、能不能醒來,還不好說……”
玄風的神情閃過一絲落寞,“那……伊母娘娘那邊呢?”
桂月笑着答道,“有了錦玉公主的分擔,娘娘神色好多了,不過……炁場還是有些不暢快,正打坐呢!”
玄風點了點頭,“辛苦您了!”
桂月艱難地維持着微笑,屈膝拜了拜,退了下去。
玄風輕歎了一口氣,回身走向伊母的寝宮。
院内冷清,燭火渺渺,玄風擡頭望向空中被陰雲掩蓋的月亮,眼睛竟然莫名的發起酸來……
丫頭,我好想你啊!你現在怎麼樣?過的好不好?朗織大人有沒有到乘馬峰?讓管樾給你帶的蜜桃韻,你喝到沒有?小不點兒長大了吧?會走了嗎?會說話了嗎?會叫阿娘和爹爹了嗎……
陰雲之中的月亮越來越模糊,玄風的眼眶也漸漸發熱。
“玄風,”卿月略顯疲憊的聲音緩緩飄來,“是不是想瑤兒和妙兒了?”
玄風捏了捏鼻梁,碾碎了眼角的淚珠,不好意思地看向卿月,微微低身,“姑姑,您辛苦了!錦玉她……”
“還好。”卿月淡淡地答道。
她看着外表強裝堅定,内心卻極度動搖的玄風,十分心酸,“玄風啊,你……辛苦了!”
玄風低下頭,苦笑着說道,“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我隻希望事情快點結束,我想……回家了。”
卿月聽了,心裡擰勁的疼,她何嘗不想讓玄風快點回到蘇予瑤身邊,畢竟……蘇予瑤可能又要生孩子了……
一想到這裡,這個侵擾她數月之久的秘密又開始蠢蠢欲動地翻湧上來。她有些壓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沖動,“玄風啊!瑤兒她,她可能……”
“嗯?”玄風雙眼潮濕地看向卿月,“丫頭怎麼了?”
“她……”卿月看着玄風略顯憔悴的模樣,又想了想天宮目前的狀況,如果玄風分心了,天宮還能穩住嗎?如果天宮出了變故,那可就出大亂子了……
“哦,她……”卿月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肯定也很想你……”
玄風抿着嘴角笑了笑,又擡起頭看向已經疲憊不堪的卿月,“姑姑,冰輪之炁還夠用嗎?”
卿月微笑着點點頭,又有些疑惑地問道,“玄風,當初你和伊母娘娘把出生在九郊山的女嬰送到冰輪宮做玉川子,就是為了用她們的修為給飛花攢成冰輪之炁?”
玄風點了點頭,痛心地歎了口氣,說道,“當時,我是有道天君,又和飛花有婚約,飛花自然就是無極之母的人選。但是,飛花炁場淺薄,根本承接不了任何的炁運。伊母娘娘就想為飛花養炁……而那時,九郊山剛剛遭遇劫難,所以……我們隻能用特殊的方法為飛花留條後路……”
卿月緊蹙眉心,搖了搖頭說道,“為了給飛花攢出無極之母的炁場,竟然傷害了那麼多父母的心!玄風,你也是做了父親的,如果有人把妙兒偷走,你會作何感想?!”
玄風的心猛震了一下,頓時像被人剜掉了一塊肉。
“報應啊……”卿月滿臉的無奈和釋然,她慢慢看向玄風,緩緩說道,“一切為了飛花,姻緣卻不再是飛花!你偷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卻連面都沒見到!”
玄風的心又被剜掉了一塊。
“一切皆是因果!”卿月擡頭看向籠罩着朦胧霧色的月亮,“終究要……自食其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