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昏黃的燭光在屋内搖曳,巫王白息主動來到宋延殿内,苗疆特色菜肴擺了整整一桌,好酒好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待到侍從依次退下,就連雙玉和裴青礙于白息在場,無聲退到了殿門外。
江念安看了眼桌對面的白息,比起初見時一身墨色苗服,冷峻逼人,眼下對方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苗服,領口和袖口繡着精緻而繁複的銀線花紋,清潤的白色,襯得對方的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她抿了抿嘴角,心下緊張,但面上還是端住了淡然神色,禮貌問候:“久仰巫王大名,念安冒昧前來,還望巫王贖罪。”
白息掀了掀眼簾,先是輕飄飄地瞥了宋延一眼,這才看向江念安,淡聲道:“可以跟阿延一起,喚我一聲舅舅。”
江念安頓了下,第一時間瞥向宋延,有點懷疑巫王是不是還把她當成宋延媳婦兒。
宋延默默回視,眼底有些無奈,但也沒有明确阻止。
江念安垂了垂眸,乖順地回了一句:“舅舅。”
畢竟是她有求于巫王,對方又主動示好遞了台階,她不可能拒絕。
白息滿地意點了點頭,冷峻的面色柔和了不少。
一場家宴,吃的平靜而溫馨。
在這裡,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偶爾低語兩聲,也無傷大雅。
白息不是話多之人,江念安面對第一次見面的巫王,難免有些局促,唯一活躍氣氛的就是看似随性自在的宋延。
“試試這個?苗疆本地的佳釀,有點辣,後勁也大大,嘗個味道就行。”
知道江念安對酒感興趣,宋延垂眸為江念安倒了一杯底的清酒,語氣輕松介紹着。
江念安點了點頭,嗅到了濃烈的酒香,味道有些沖,不像是她平時愛喝的果酒。
但是作為本地特色,江念安還是好奇地抿了一小口。
嘶——
果然很沖!
那一刹那,耳朵仿佛失聰一般,世界都安靜了。
紅暈便蔓延全臉,眼眶也跟着微微濕潤,偏偏此時江念安還要咬牙忍耐,不想在巫王面前露怯,隻能顫抖着手默默夾一筷子味道偏淡的青菜,來壓一壓口中的辣味。
“舅舅知道同心蠱的解法嗎?”宋延正在跟白息聊着解蠱方法,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江念安面色的變化。
白息倒是看見了,深邃的眼底劃過一絲波動,眼簾輕垂,桌下的腳卻狠狠踹了旁邊的宋延一下。
宋延:“???”
莫名挨踹,宋延一臉茫然地看向白息。
但是舅舅那張布滿冰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提示,他眼神古怪,有點懷疑舅舅是不是不想幫忙。
吃了兩口菜,口中的味道總算是壓了下去。
江念安呼了口氣,将酒杯默默推遠了一點,果然,這種烈酒不适合她。
不過,苗疆人居然喜歡這麼烈的味道嗎?
濕潤的貓眼瞥了眼旁邊的宋延一眼,就見對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眶大睜。
宋延這麼勇的嗎?
“我娘說的解蠱藥方好像不管用,殿下她...還因此犯了風疹。”宋延一頓,看了江念安一眼,卻見對方雙眼大睜,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宋延一臉迷茫:“???”
怎麼回事兒?
是他幹了什麼嘛?
為什麼今天這兩人都這麼古怪?
白息默默吃着晚飯,一舉一動,緩慢而優雅。
聽着宋延的說辭,他面無波瀾地說道:“那可能是對某種草藥犯沖。”
宋延猶豫地看了江念安一眼,懷疑對方是不是有話想對他說,但是眼下還是解蠱的事情稍微重要一些,便接話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後山不是有個百蠱不入的藥泉嗎?不知道那裡管不管用?”
白息擡眼,還沒說話,宋延就再次說道:“小時候莫名中蠱毒,不是都去哪裡泡一泡就好了嗎?”
後山的藥泉,是天然的溫泉,不知道是不是水質原因,蠱蟲都不喜歡靠近藥泉,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在藥泉周圍發現蠱蟲的屍體。
小時候無知無畏,漫山遍野地四處撒歡,不知不覺間就可能踩到别人種的蠱,一般這個時候,就去藥泉裡泡一泡,就沒什麼事兒了。
而且泡藥泉,可比吃藥紮針要溫和許多。
雖然江念安沒有明說,但是宋延知道,對方并不喜歡喝苦澀的中藥,若是有選擇,當然是藥泉更方便一些。
所以,在解蠱失敗,決定來苗疆時,宋延便打起了藥泉的注意。
白息緩緩放下筷子,擡眼看向宋延,眼中劃過一絲無奈:“你來晚了。”
“嗯?”宋延一愣,來晚了?什麼意思?
“後山如今被劃為禁地,藥泉珍貴,更是嚴格把控,哪怕是我,也不能随意使用。”
說完,白息淡淡地看向宋延,眼底意思明顯。
想要使用藥泉,他無能為力。